這世道本就沒有絕對公平。
懦弱啜哭也改變不了任何。
昭蘅抬起手指輕壓眼角,將沉甸甸的眼淚逼回去。
深深吸了口氣,她微微抬起頭,望著遠處昏黃的宮燈,用平緩的語氣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李文簡瞧著她的眉眼,瞧她故作什么事兒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再沒說什么,轉開身子,讓出路來。
昭蘅屈膝朝他福了一禮,轉身走出重重陰影。
剛提起步子,手腕忽然被握住,李文簡稍動手力,把她拉回些許。
昭蘅邁步的動作生生頓住,轉頭愕然地看著李文簡握住她骨節分明的手,疑惑“殿下”
李文簡的眼睛掃過昭蘅的臉,幾不可見地扯了扯唇角,忽然松開她的手,猝不及防將她往后推去。
昭蘅毫不設防,猛地跌坐在草地上。
驚嚇和疼痛讓她冷不丁叫了一聲,她怔怔地望著李文簡,忍得發酸的眼淚遏制不住,一瞬間落了下來。
或許是被嚇到了,或許是太疼了。
昭蘅目光呆呆的,仰頭望著李文簡,眼淚簌簌而落,一顆接著一顆。也不出聲,就這樣望著李文簡無聲地哭。
起初還能憋著,哭了好些時候,藏在心底的久遠的委屈徹底爆發,頭深深埋進臂彎里,無聲的哭泣漸漸成了低聲嗚咽。
李文簡一直默默地站在旁邊,安靜得好似沒有這么個人。
昭蘅哭了好久,才慢慢止了哭聲,用手背揩了揩臉上的淚痕,抬起頭,看著月華下的李文簡。
“哭夠了嗎”李文簡開口。
昭蘅不解他的用意,顫顫地望著他,點頭。
“好受些了嗎”李文簡又問。
昭蘅深深吸了口氣,再次頷首。
“好些了就站起來。”李文簡道。
昭蘅沒有說話,也沒有立刻起來。
李文簡看著她的眼睛,因為剛哭過,水潤透亮,好似上等的寶石。他說“當你的生命受到威脅時,別人沒有資格譴責你的選擇。”
昭蘅愣了一下,略深思他這話的含義,眼眶又酸得厲害。但這次她沒讓眼淚掉出來,只是安靜地和李文簡對視。
她緩緩眨了眨眼,聲音里有委屈,卻也有堅定“我明白了,殿下。”
李文簡面目表情地點點頭,然后從懷中抽出一張紙遞給她,經過她身邊走了。
昭蘅轉過身目送李文簡走遠,看著他走過樹籬,消失在濃濃夜色里。她慢騰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宮燈下,拿出他給自己的紙攤開來看,才發現是她的籍契。
有了籍契,她便是自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