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善前天去薛家村看了昭蘅的奶奶,家中一切都好。只不過冬日里幾場大雪積壓后,屋頂的瓦片松動,遇上纏綿雨季,家中有些許漏雨。
于是昨日來善特意找了匠人前去村里給奶奶修繕房屋。
奶奶不在家。
鄰居李嬸說她到白馬寺上香去了。
來善在家中左等右等,等到日薄西山,奶奶還沒回來。
他覺得不對勁,立刻找人幫忙尋找。他們沿著薛家村到白馬寺的山道,仔仔細細地找過,生怕老人家在哪里摔傷行動不便,道旁的荊棘叢他們都仔細找過。
結果直到他方才回宮,還沒有發現人影。
他頓時慌了,想著不敢再耽擱,即刻來找昭蘅稟報。
昭蘅腦子里嗡的一下,響起嗡鳴聲,把來善的聲音都掩蓋了。
她狠狠掐著掌心,生疼的感覺令她鎮定下來。
“姐姐不要急,我只是來知會你一聲,我馬上出宮,繼續去找,一定把老夫人找到。”來善看似沉穩,實則心中也慌亂起來。
“好。”昭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臉上堆著擔憂“有勞你了。”
“姐姐可知道老夫人可有什么仇家”來善問。
昭蘅堅決地搖頭,奶奶豁達開朗,很少與人結怨。況且村子里那些雞零狗碎的爭吵,不足以讓他們拐走一個孤老太太。
來善想了想,又問她“姑娘在京中可還有什么舊親友老夫人會不會上完香投奔親友去了”
昭蘅仍是搖頭,以前家中還有幾門舊親戚,她父母死后,他們怕昭蘅祖孫倆會拖累他們,皆避之而唯恐不及,奶奶看清他們的嘴臉之后,從此不再往來。
頓了頓,她還是把那兩家舊親的住處告訴來善了。
萬一呢,奶奶為人寬容,不計較當年的冷眼,和他們重歸于好了呢
盡管知道只有萬分之一的幾率,此時她也盼望起來。
來善記下之后道“我先出宮了,若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想法子告訴姐姐。”
昭蘅現在滿心都是奶奶。一個獨居十年的孤老太太,幾乎不和人結仇,又沒什么往來親密的親友,不可能是仇殺,也不大可能是與人結怨,那會去哪里
和來善分別后,昭蘅回到住處。
她的日用之物已經收拾好放在桌案上,睡一覺起來,明天天亮她就可以回去了。
但她睡不著,閉上眼睛全是奶奶的面容。
帶血的面容。
她駭得心驚肉跳,從窗欞看出去,外面黑洞洞的,一絲月光也無。
她心里空空蕩蕩,像系在一根棉線上,隨風蕩啊蕩,仿佛沒有歸依。
或許是奶奶和表姑婆和好了,她上完香之后便去表姑婆家了,明天早上來善就能帶來好消息。
她強迫自己躺到床上,緊緊地拽著被角。
身子因為恐懼微微顫抖。
奶奶不信鬼神,她說佛不渡凡人,唯有自渡。
這些年來她寫的信里也從未提過她有任何酬神的舉動,為了會突然去白馬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