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舒了口氣,牧歸從七歲就跟在殿下身邊,對殿下的生活習慣了如指掌。景林在殿下身邊這些日子,別說殿下,他都覺得很不適應。
殿下一向賞罰分明,所以事后根本沒人敢向他求情。
他以為牧歸要在南山放一輩子的馬。
幸好昭訓替他說話了。
“嗯。”李文簡道。
飛羽聽著殿下的語氣,又悄悄打量他的神情,遲疑了一下,又開口“殿下,我聽說”
李文簡悠悠抬眸,問“誰教你的支支吾吾”
飛羽避開李文簡的目光說“我聽小雨子他們說,前幾天昭訓在宮道上碰到王芷虞她們被她們奚落了一番。”
“好,我知道了。”李文簡掃了一眼外間書案前端坐的人影,把看過的折子遞給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飛羽頷首,轉身退出去。
昭蘅正聚精會神描字。進宮二十多天,一本山翁韻她學了大半,林嬤嬤夸她聰明勤奮。她在宮里無事可做,除了隔幾天要去清涼殿給奶奶燒七之外,她幾乎不出門。
看書寫字是最好的消遣方式,一筆一劃間,漫漫時光就消磨了。
到承明殿照顧殿下的這些日子,殿下的勤奮更是令她欽佩。
世人都說太子殿下博聞廣識、有昆山積玉之才,可是又有幾人知他即使傷重未愈仍苦學不輟
他的勤勉激勵著昭蘅,令她也手不釋卷。
昭蘅再一次感嘆,沒有誰能真正的不勞而獲,即便是驚才絕艷的太子也并非一蹴而就。
想到這里,昭蘅忽然想到他下午已經看了許久的折子,應該提醒他歇息了,正要起身,身后投下一大片陰影,李文簡站在她身后,瞥一眼她桌上寫的字,道“有個字你寫錯了。”
“哪一個”昭蘅側過臉看向他。
李文簡俯身,長臂繞過她的肩頭,指著紙上的一個字。他的胸膛幾乎貼著她柔軟的背,昭蘅微怔之后,用手壓了壓心口,她盡量把呼吸放平緩,再度提筆想重新寫一個。
可是李文簡從身后握住她執筆的手“我教你。”
昭蘅僵在那里沒有動,直到李文簡寬大的手掌將她的手包裹著,在紙上劃動,她才勉勉強強地配合他的手去寫字。
“這一豎應該出頭。”終于寫完了,李文簡說道。
昭蘅幾乎坐不穩,這個姿勢就像是殿下從身后環抱著她。男人天生帶有灼人的溫度,只是站在她身后,并未貼緊,她都感覺背心一片暖熱,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胸口抵在桌邊,桌上筆山上掛著的筆一陣晃動。
李文簡松開手指,直起身,仍站在她身邊“再寫一遍我看看。”
昭蘅沒回頭,卻仍感受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氣,胡亂點了點頭,慢慢地又寫了一遍。
寫完后,她轉過頭看向李文簡“殿下,寫好了。”
李文簡望著她臉上的緋紅,突然輕笑了一聲。
昭蘅睫毛顫動看著他,正要問他笑什么,李文簡道“寫得不錯。”
她知道李文簡這話有很重的水分。
她對字的欣賞水平有限,但見過太子殿下的字,再看自己的字,她實在很難稱自己的字“不錯”。
這不過是太子殿下善良好心的夸贊。
他對自己一向很寬容。
她露出一道笑意,低下頭去,又將那個字寫了好幾遍。
李文簡負手站在她身后,看到她的頭頂和瘦肩,小小的,很單薄。他無波無瀾的聲音響起“結構寫得不錯,但欠缺些風骨。”
昭蘅仰頭,問出了那句很久之前就想問的話“殿下,等我守過五七,能去習藝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