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人迷迷糊糊說“好,我幫你。”
昭蘅愕然,在一片昏暗中望向李文簡的臉,臉憋得通紅,滾燙得就快要滴出血來。
她已經許給了他,是他的昭訓,不應該矯情地拒絕他的觸碰。總之早晚都有這一遭,無論如何也躲不掉。
一片漆黑里,時間真難熬。
罷了。
過了良久憋出一句細若蚊吶的聲音“有勞殿下。”
一陣長久的沉默,最后回應她的是李文簡綿長的呼吸。昭蘅半支著身子爬起來,借著幽暗的光看他,確認他是睡著了說夢話,長舒了口氣,又躺了回去,三下五除二抹了藥,放下褲管睡了。
李文簡做了一個夢,夢到昭蘅少女時的事情
十四五歲的少女,恰似一朵半開的海棠,跪坐在一間幽暗的黑屋里,脖子和四肢都被鐵鏈束住。
屋子只有一扇天窗,灑下一道灰塵四舞的光柱。她半裸跪坐在光柱后,身子微微顫抖,忽然瞥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案上的匕首,在另一條手臂上慢慢劃開口子,慢條斯理地割下一塊細嫩的肉。
李文簡想要阻止她,喉嚨卻像被什么東西緊緊扼住,只能發出沙啞的哀鳴。
少女臉色蒼白,輕咬唇,指尖顫抖去夠放在條桌上的紗布。可是她的指尖剛剛碰觸到紗布一角,天窗外忽然狂風大作,卷起桌上的紗布在空中打了幾個旋,最后停在他的錦靴旁。
緊接著,少女抬起眼,定定地看著黑暗中的他,雪肩輕顫,語氣哀婉“幫我,殿下幫幫我。”
他低眉,視線落在她滴血的手臂上,她的痛苦如同濃煙,隨著他的呼吸潛入他的身體,深入他的內心
迫得他胸腔激蕩,幾乎難以呼吸。
“好,我幫你。”
李文簡醒來時,意識仍有些混沌,望著昭蘅近在咫尺的眉眼,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以為昭蘅的借宿東宮是和照顧他時一樣,和他分榻而眠。
李文簡一向不喜歡與人同眠,所以十分詫異為何她昨夜上榻,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低頭,看到昭蘅正睡在他懷里,寬大的衣領扯開了些,露出大片雪白鎖骨。他別開眼,抬手揪著她的衣領想為她整理一下。
睡夢中的昭蘅被吵到,發出一點帶著困倦的慵懶鼻音,像貓兒倦懶時撒嬌的淺吟。李文簡整理衣襟的動作一頓,抬眼去看昭蘅。昨夜他實在太困,沒等她睡下就先睡著,所以她睡得不是那么安分,雙手捧在心口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緊緊貼在他的臂彎里,櫻唇緊抿,眼角有點點濕意,似乎又被噩夢魘住了。
他看向窗戶,只有一絲很淺很淺的光芒。
太早了,還是讓她繼續睡一覺。
他抬起手,準備按她頸后的穴道。
卻不料袖子被什么東西牽絆住,他用力扯了下,才發現原來他的一角衣袖被她緊攥手里。
本就睡得不沉的昭蘅忽然驚醒,撒開緊緊交握的雙手,他的衣袖在她掌心里被揉得皺皺巴巴。
昭蘅朦朧睜開眼,看著李文簡略有些驚愕的神情,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她尷尬地看著李文簡微皺潮濕的衣袖,腳趾不自覺地蜷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