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縣主打量著昭蘅“這是哪家的女郎怎么如此面生,以前從未見過”
李南棲小手緊緊攥著昭蘅的食指,脆生生道“她是我的皇嫂,皇兄新冊封的昭訓。朝陽姐姐在青虛山,所以不認識她也屬常事。”
朝陽縣主笑笑,道“確實,我常年陪母親在青虛山禮佛,對京城之事知之甚少,如今殿下同我真是越來越生分了,有如此喜事竟也不曾修書與我告知一聲,害我空著手入宮,頭一次見妹妹便兩手空空。”
說著,她從皓腕上取下一枚翡翠綠的手鐲,拉過昭蘅柔弱無骨的手,將鐲子套入她瑩白的腕子上“這枚鐲子殿下賜予家父的一塊翡翠原石,由匠人開石成玉,精心雕琢而成。東西雖粗陋,卻也是陪伴我多年之物,還望妹妹不要嫌棄,權當給你的賀禮。”
昭蘅對這枚鐲子沒有概念。
寧宛致卻“哇”了一聲,驚呼道“這可是傳說中舉世無雙的那塊昆侖玉前朝戾帝為了開采這塊礦石,在肅西強征三千百姓,為他開礦取石。”
朝陽縣主淺淺而笑,道“正是。”
如此,昭蘅便知道這枚鐲子有多珍貴了,當初戾帝強征百姓開礦采玉,引起肅西百姓不滿,揭竿而起,爆發了有名的肅西起義。雖然這次起義很快就被前朝鎮壓,但反抗暴行的種子就此在百姓心中埋下。自此后各地時有叛軍起義。前朝在一次又一次起義撞擊下,變得搖搖欲墜,逐漸走向衰亡。
這塊巨石無雙的昆侖玉既是前朝的催命索,也是新朝榮耀的象征。
明白這只玉鐲的價值,昭蘅自然不能安然受之,馬上就要褪下來,朝陽縣主卻笑壓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妹妹收下吧,不過一凡塵俗物罷了。”
說完不等昭蘅拒絕,便提起裙擺盈盈走向水榭所在的方向。
寧宛致扒著昭蘅的手看著鐲子兩眼放光驚嘆道“朝陽姐姐真大方啊,見面就給你送這么貴重的禮物。嬸嬸,你戴這鐲子真漂亮”
已經走出幾步遠的葉朝陽聞言雙手猛地一握。
朝陽姐姐嬸嬸
岔了輩分的兩個稱呼讓葉朝陽覺得很是刺耳。
她很早以前就喜歡殿下。但她也知道殿下并非一般的凡夫俗子,他有宏偉夙愿。在他的夙愿面前,兒女情長風花雪月都是過眼煙云,他根本不在乎。
那些趨之若鶩往他跟前湊的狂蜂浪蝶不過都是自取其辱的跳梁小丑罷了。
他根本不會迎娶這樣的庸脂俗粉。
殿下仁厚款愛,所以她收斂心性,廣施仁愛、積攢口碑;殿下少年時游歷四海,見多識廣;所以她行有余力便沿著殿下當年游歷的路線追尋他的腳步,踏尋八方;殿下喜歡才華橫溢的人,所以她苦讀詩書,就為與他有共同的話題。
這些年來,她的努力沒有白費,殿下曾數次公開稱贊于她。
京城里的女子,家世、口碑、脾性、才華能出其右者,幾乎找不出來。
可是太子殿下暫時沒有立妃的打算。
幾年前,北海王入京覲見,她的公主在宮宴上看到太子殿下,兩只眼睛放光。北海女子奔放熱情,宮宴結束后,她在眾目睽睽下攔下了太子殿下,公然示愛。
但殿下只是淡淡一笑,道“北疆韃駑虎視眈眈,南方割據蠢蠢欲動,天下未真正安定之前,文簡誓不娶妻。女子年華珍貴,不敢辜負公主芳華。”
世人都以為這是他推拒北海公主的托詞,但她知道這是殿下的心聲。
故而父親亡故之后,她便借口為天下蒼山祈福,陪伴母親去往青虛山禮佛。
因為她心系天下、仁愛不爭的美名,陛下破格封她為朝陽縣主。
她知道,以殿下的心性,她就算留在京城,日日與他相見,也不一定有多大作用。
反倒是走得遠遠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行善積德,讓她的賢名傳入他的耳中,更有說服力。
她的策略果真有效,每年數次回京,殿下每每設宴開席,都會邀她做座上嘉賓。
如此殊榮,甩了全京城貴女八百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