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真喉結滾動,撩起眼皮看昭蘅,問“想什么”
“想我是跟你回月氏,還是”昭蘅望著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去死。”
阿箬真玩味地看了她一陣,才握住她的手,把玩著她的手指“還真是倔驢,你們中原有句話,叫什么,識時務者為俊杰。跟我好不好嗎去草原上吃香的喝辣的”
昭蘅道“我孤身一人去了月氏,一旦被你厭棄,只有死路一條,留在宮中被你糾纏也是你,橫豎都是死”
阿箬真豎起食指在唇邊,“噓”了聲“你長得這么美,我怎么舍得厭棄你”
昭蘅僵在那里,緊緊抿著唇,壓下心驚“你別逼我,否則我寧肯死也絕不從你。”
阿箬真頗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昭蘅,用親昵的口吻“好好好,我不逼你,我等你想,等你慢慢兒想。你若是想好了,隨時可以找我。但是,你千萬不要讓我等得太久”
他不舍的眼神在她身上流連片刻,戀戀不舍地離開。
阿箬真走后,昭蘅在假山從里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直起身,緩慢地舒了口氣。
胸口還是悶得慌,不得不低頭再次深深吐納。
阿箬真膽子太大了,宮里人多眼雜,他居然敢對她不軌。
上次她以為只要以后自己避著他一點就好。
卻忘了,瘋狗就是瘋狗,循著味兒都要來咬你一口。
昭蘅整理了發髻,完全平復心緒后才款步走出假山,重新回席坐下。寧宛致已經回了,關切地問“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去那么久”
“找你去了呀,找了一圈沒找著。”昭蘅看出她眼里的緊張,溫柔地笑著。
“你以后不要一個人出去。”寧宛致眼角的余光不屑地瞥向上首坐著的阿箬真,道“有那個蠻人在。”
昭蘅沒有抬眸。
她眼神空洞地看著舞臺上的舞姬。
“為什么”
“蠻人太惡心了,毫不講倫理,去年在宮中醉酒調戲宮女。”寧宛致挽著昭蘅的手臂,啐道“害得那宮女有冤無處訴,最后吊死了。”
“一個女人而已,你們的陛下和太子根本不會在乎。在男人的宏圖大業前,女人就跟牛馬一樣。”
不可否認殿下是厚德明君,但捫心自問,自己若是在他的位置上,會怎么選擇
女人和天下大業,孰輕孰重,高下立現。
她不可能賭他十萬分之一的心軟為她做主。
昭蘅心中不由一沉,再抬起頭來眼中便沒了諸多彷徨徘徊。
喧囂聲在她耳里忽然一默,昭蘅下意識看向李文簡。
他一手搭著憑幾,一手捏著白玉杯子,身后燃了八角宮燈,照亮他的眉眼,清雅殊勝的眉梢添了幾分慵懶。他全然不知此刻她心中的慌亂與無助,正松散地和皇帝低語。
阿箬真坐在上首,頻頻地向皇帝和李文簡敬酒。
月氏人飲酒如飲水,酒量深不可測,他也算從小在酒壇子里泡大的。而中原這個太子,雖為太子,卻沒有粗豪之氣,細胳膊兒細腿的也不知道怎么服眾平天下。
他沒想到的是,李文簡酒量竟然不錯。
他敬了好幾杯,李文簡都喝下了。
到后來,他略有幾分醉意,有心想讓他在眾人面前丟臉,起身道“這歌舞天天觀看實在沒意思。”
眾人聽到他的話,滿堂都安靜下來,紛紛向他注目。
李文簡身后透出宮燈的燈火葳蕤,照著他身上明黃色四爪龍袍,織錦夾雜的金線泛起耀眼的光芒。他轉過頭凝視著阿箬真,慢條斯理伸手捋順了艾草香包的穗子“阿箬真殿下覺得什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