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想到昭蘅也是她口中“沒有強大娘家做后盾”的人,自覺失言,慌了一慌,連忙說“老奴不是那個意思,老奴”
“沒有關系的。”昭蘅側身而立,望著林嬤嬤慌里慌張的臉,她的臉上溢出溫柔笑意“嬤嬤說的是實話,我不會在意。不過有什么樣的娘家是天定的,福向己求,日子過得好不好,并不能一味推在命上。”
她不是凄婉自苦的人,沒有強大的娘家做后盾,那便自己強硬些,做自己的后盾。
習藝館在東宮西北方位,北接御園,南望外朝建章殿,靠西則是皇子們進學的明光殿。
東籬并不像前朝,男女大防嚴苛到男女道不以目,有時候明光殿請了各界大師為皇子們講課,奏稟皇后,她也會同意在明光殿支了屏風,讓公主和女眷們坐在一旁旁聽。
從習藝館出去經常能碰到入宮的朝臣。
三人繞過一座花園,突然看見了李文簡和葉朝陽坐在一處觀景亭內。亭下種了株殷紅寶巾花,藤蔓沿著亭柱蜿蜒上爬,亭亭如蓋,將小小的亭子擋了大半,花枝垂下,花艷如云,與遠處殿頂的琉璃瓦相映成趣。
李文簡逆光站著,看不清眉目長相,一身寬大的明黃色圓領外袍在晚風中輕輕拂動。
昭蘅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有打擾他們,垂下頭繼續往前走。
“昭蘅。”忽聽身后傳來李文簡冷玉般的聲音。
她只好駐足回眸“殿下”
李文簡瞥了葉朝陽一眼,收回目光道“此事我已知會戶部,細節處你跟他們商議即可。”
說完他步下臺階,朝昭蘅走來。昭蘅越過他的肩頭,看向亭中的葉朝陽,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葉朝陽微頷首。
“看到我跟鬼追來了一樣”李文簡嗓音微沉。
昭蘅側過臉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似乎有些不好,又很快移回目光,將懷里的琴默默往上抱了兩分“你在和朝陽縣主說話,我怕打擾你們談事。”
“慈幼局年久失修,她想牽頭重新修繕慈幼局。”李文簡道。
他在對自己解釋嗎這個念頭一聲,昭蘅心里一陣慌亂跳動。
怎么可能太子殿下根本無需解釋什么。
昭蘅的手緊緊抱著琴,琢磨了一下,露出一抹笑說“是好事呀。”
“是好事。”李文簡也點頭。
“殿下怎么跟她約在這里”昭蘅仰起頭望向李文簡,無論是去東宮,還是去建章殿,他都不該走這條路才是。
李文簡摸了摸鼻子,道“從宮外回來,順路經過,恰好碰到葉朝陽。”
“哦哦。”昭蘅應承著。
懷里的琴又往下滑了幾寸。
這張琴是名師所斫,用料扎實。蓮舟抱滿了書本筆墨,林嬤嬤年紀也大,琴只能她自己抱著,沒多久胳膊就酸了。
昭蘅手指摳著琴身,摳得指節發白,指尖泛紅。斜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拿過她懷里的琴。
“我記得當時讓他們從浣衣處調了兩名宮女過來。”李文簡把琴抱琴抱入懷中,琴身擦了松香,他聞著皺了皺眉。
“殿下是說冰桃嗎”昭蘅淡淡地說“她會識字,我讓她在打理庫房,沒做近身伺候的差使。”
“人若是不夠用,就讓云封她們也去長秋殿。”李文簡道。
昭蘅輕輕蹙了下眉。她不習慣身邊烏泱泱跟著一大群人,許多事情人多做起來不方便。她忙搖頭說不用“人夠用了,我是去學東西,又不是擺威風的。”
李文簡并未強求,有些習慣許多年才養成,并非朝夕之間就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