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動長袍,一下子跪在楊尚儀面前“楊尚儀,我師父死得蹊蹺,您一定要為他做主啊。昨天晚上我和小寧子一起去寰鶴園關的門,您若是不信,可以召他過來一并問詢,若是我說的有一句謊話,您就把我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越梨,你老實告訴我,昨天晚上你到底去哪里了”楊尚儀陡然拔高音量。
駭得薛老一抖,也哆哆嗦嗦跪下,去扯越梨的衣袖“孩子,你快告訴尚儀,現在只有她能救你。”
越梨拼命搖頭否認,嗓子里嗚嗚咽咽,但沒有能聽懂她的話。
楊尚儀閉眸,冷聲“帶走。”
身邊的幾個婆子便上前押著越梨要帶她回宮闈局,幾個人拖拽著掙扎的越梨,不時響起婆子們的咒罵,夾雜著女子絕望模糊的嗚咽聲。
昭蘅和蓮舟站在道旁的一叢花樹下,理智催促著她趕緊離開,不要摻和到這些事情里來。
可腳卻半分不停使喚。
就這樣透過花樹枝條的縫隙看向越梨的小院。
她蜷縮在地上,拼命地抱住院里一棵蔥郁的桂花樹。幾個婆子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指頭,強行將她帶走。
掙扎間,她的指甲劈裂了,鮮血汩汩。
蓮舟站在她身后看得駭然,小聲喚她“主子”
昭蘅渾身都在發冷。
她心底有個聲音尖銳地提醒她不要去,別管,你不是救世的普陀,自己都寄人籬下如履薄冰,怎么能管得上別人
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懲罰,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殺劉掌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刻。
越梨漸漸沒了力氣掙扎,先前還激烈的反抗漸漸無力,衣領被拉開,一段纖弱的肩頸露了出來,露出幾道青痕。
昭蘅的眼睛忽然就被扎了一下。
那一刻,終究理智被情感壓倒,她顫聲道“住手。”
正在拖人的幾個人聽見這聲音嚇了一跳,忙轉過頭,看到昭蘅,卻不認識。楊尚儀雖然也不認識她,但她在宮中多年,還是從昭蘅的服飾猜出了她的身份,忙行禮問安“昭訓。”
薛老看到昭蘅,認出她是昨天在馴馬場看越梨馴馬的貴人,沒想到這么隨和的人卻是太子殿下新冊封的昭訓,也顫顫巍巍跟著行禮,又眼含淚花向昭蘅求情“娘娘,您救救越梨啊。”
幾人松開了掙扎的越梨。她也慢慢從地上爬起,跪在昭蘅面前,那雙眼睛里,沒有恐懼、木訥,反而是看淡人世的冷漠。
昭蘅明知故問“出什么事了”
“回娘娘。”楊尚儀道“昨天晚上萬獸園有個掌事溺水死了,有人說他死前是來找越梨了。”
“什么時候”昭蘅問。
“戌時前后,師傅找她去華春亭里。”小太監搶話道。
“戌時前后”昭蘅問。
小太監篤定“沒錯,正是戌時左右。”
“那便奇怪了。”昭蘅淺淺一笑“昨天我在宮道旁撿到了一只受傷的貓,專門到萬獸園找她去幫我醫治了。”
越梨抬眸看了她一眼,昭蘅假裝沒看見,扭頭問蓮舟“她是幾時去的斜陽閣”
“好像是酉時末。”蓮舟的心突突直跳,就快要跳出心口,但她只能順著昭蘅的話說下去“那會兒天都還沒黑呢。”
“我在斜陽閣碰到一只受傷的貓,發現它受傷后就關在了屋子里,然后就帶著宮女來了萬獸園,結果越梨正在馴馬,正好殿下有事找我,我給她留了話就先走了。”昭蘅把真話假話揉在一起講。
“那她什么時候離開的”小太監情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