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尚儀聽他語氣不善,眼風迅速掃了他一眼。這位可是殿下唯一的枕邊人,怕是沒人敢用這個語氣跟她說話。
她正忐忑昭蘅是否會怪罪,聽到她溫柔和煦的嗓音響起“這我不清楚,昨日殿下找我有事,我不在斜陽閣內。”
“亥時末左右。”蓮舟忍著強烈的心跳,繼續說“我記得很清楚,亥時末她從斜陽閣出去的。”
“哦”昭蘅尾音拉得長長的,唇角微微勾起,問小太監“你的師父會在華春亭等她兩個多時辰嗎”
小太監吃癟,垂頭說“不會”
昭蘅道“我也覺得不會。”
她笑著轉頭看向楊尚儀“那我覺得這事跟越梨可能沒多大關系。”
楊尚儀舒了口氣,她也不大相信越梨會殺人。
畢竟是當年的舊部下,真要讓她對她動刑,還怪不忍心的。
“多謝昭訓,若不是您,今天恐怕我就要斷一樁冤案了。”楊尚儀朝昭蘅福了福禮。
昭蘅頷首,又跟她寒暄了幾句,楊尚儀便帶著偃旗息鼓的小太監和嬤嬤宮女們走了。
熱鬧的院落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昭蘅側轉過身看向仍舊跪在地上的越梨,眉眼間染上愁容。
她包庇了一個殺人犯。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做。
大抵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她也那樣被欺負過,她也那樣無助過。
她也曾那么努力地想要活著。
她張了張嘴,原本想說些什么,但在看到越梨那半張可怖的臉后,還是什么都沒說,攙著蓮舟,轉身離開。
蓮舟的手顫得那樣厲害,因為撒謊,還微微有些涼。
蓮舟是個好孩子,純白得像張紙一樣,根本不會撒謊。之前少英將她保護得很好,她以為自己也能護好她,卻沒想到還是把她拖入這些泥淖里了。
她猶豫了下,問蓮舟“你想出宮嗎如果你想出去,我去向殿下求一個恩典,讓他放你出去。”
蓮舟愣了下,眼眶忽的一下變得通紅“主子是嫌我笨,不要我了嗎”
“不是,我怎么會嫌你笨。”昭蘅握了握她的手,轉過臉對著她淺淺笑起來“你又也看到了,我要做的這件事這么危險,又這樣不安分,遲早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不怕跟著我提心吊膽嗎”
蓮舟低著頭認真地想了很久,再抬起眸子時,眼神就堅定了起來“不怕。”
她阿爹阿娘為了給哥哥娶媳婦把她送進宮里,就算出去了,也有可能會為了給哥哥養孩子把她賣給老頭當小妾。
她才不要
“真不怕”昭蘅感受到她指尖的顫抖。
“不怕。”這一次她的頭點得很干脆。
昭蘅說“撒謊的時候自己不要害怕,你要先騙過自己,才能騙過別人。”
蓮舟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忙長長吸了口氣,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昭蘅去看了試藥的那些動物,發現跟昨天比起來有進步,但不多。
她忽然有些沮喪,時間一天天過去,迷藥若是再準備不出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用麻沸散。
迷藥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在茶水里、點心里,而麻沸散需要掩住他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