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越梨瞬間淚盈于睫,眼神迷蒙地搭弓引箭。
不等她松開弓弦,只見一片朦朧火光中又閃過一道寒光。朝越老爹砍去的那人被寒光迷了眼,他微微瞇了一下眼睛,不知為何喉嚨忽然一涼。他一低頭,只見昏暗夜色底下,一柄長刀橫在他脖子上。
“王將軍”
另一人嚇得不輕,才喊了一聲,夜雨灌入他的口鼻,堵住了他的聲音,魏湛手中一柄長槍脫手,越
過風雨,從越梨耳邊掠過,刺穿了她面前人的頭骨。
越梨渾身蔣冷,看著面前這個身形魁梧的男人瞪著雙眼在她面前倒下去,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件黑色的披風兜頭落下,將她從頭到腳全然裹住。魏湛輕快地跳下馬,潔白的織錦長袍被泥水裹得臟兮兮,他的白玉冠被雨水浸濕,在微弱燭火的照耀下閃著淡白的光。他微微彎著身,濃睫半垂,擔憂地看著她,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嚇傻了”
無數的鐵甲從山坳里涌上來,原本圍著越梨幾人的那幫人頓時四散。
馬蹄聲亂,慘叫聲不絕。
“小將軍,戾帝跑了”有人稟報道。
魏湛抬眸望了一眼,影影綽綽看到幾道影子舍下馬匹,沿著山道而去。他也不急,反倒是轉身從越梨身后的箭筒里取出一支羽箭,遞到她手中,笑了笑,問道“你不是說打獵很厲害嗎看到那個人了嗎就是他想殺你,能射中嗎”
越梨雙膝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幸虧魏湛手快,一把托住她的手肘。她面前扶住他的手緩了一下,挪動步子朝前去。
“射不中也沒關系,你在這里等我,我會幫你報仇。”魏湛唇角翹起,俯身在死去的尸體身上抽回他的長槍,翻身上馬,朝山道上踉蹌而行的那幾道身影疾馳而去。
可不等他追上戾帝幾人,耳畔傳來利刃破空的短嘯聲,一支鋒利的箭矢越過他徑直射向不遠處的男人。
魏湛看到那個攪弄風云,天下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戾帝步履踉蹌了幾下,便往后重重一倒,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曠野空蕩,唯雨聲不止。
“姐、姐你殺人了”
越梨聽到身后傳來鐵生驚恐的叫喊,她回過頭,見叔父和阿爹趴在地上,身上滿是傷口,抖如篩糠。
她再轉身,山野里遍是尸首,而方才騎馬離她而去的少年已經調轉馬頭,向她而來。她渾身冰涼,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鎮定下來,從包袱里取出手帕包裹住被長弓震蕩得流血的虎口。
“你真的很厲害。”少年眼睛彎了起來。
“謝謝。”越梨的聲音很輕,如同自言自語。
魏湛說“不客氣。”
戾帝已經伏誅,士兵來請魏湛示下,他轉身安排事務。越梨胸腔里的那顆心跳得很快,方才朝那道黑影射出那支箭的時候,她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她摸索著找了塊石頭坐下,雙手緊緊地揪住衣衫。
鼻尖嗅到一陣陌生的氣息,她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身上披著的是少年將軍的披風。
“走吧。”就在她失神的片刻,魏湛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她收回思緒,抬眸看向他,兩只眼睛莫名染了點紅“我阿爹他們呢”
“他們受了傷,我讓人送他們去軍營了。”魏湛的聲音凌冽又多了幾分輕快,就像春日潺潺流動的小溪。
越梨立刻想起剛才發生了什么,她唇顫“我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