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狗兒在萬獸園里,你可以想起了去摸一下抱一下,想不起了就隨意打發,它們不會抱怨什么。我不一樣,我是個活生生的人。你應該學著習慣了。”昭蘅說。
“習慣什么”李文簡望向她,沒有因為她的口不擇言而生氣,唇角反倒是噙著淡淡笑意。
昭蘅瞥他一眼,看到他的笑心里更惱。
“習慣我不會永遠在西配殿等你。”昭蘅語氣輕快,“習慣有一天我會成婚離宮,會天天夜不歸宿。”
深夜的月色照透過院子里濃密的樹冠,從窗外籠下婆娑樹影,李文簡站在浮動的光影中,身影凝定一瞬。
小姑娘輕柔嬌俏的嗓音在似在暖黃夜色中回蕩。
李文簡轉過臉,眼眸漆黑,沉靜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昭蘅抬眸,在這靜謐的雪夜,她看到李文簡向來和煦的雙眸漸漸染上冰霜。她心里有些不安,卻又嘴硬“當然,還有很多事情。比如我要為別的男人生兒育女,掌持中饋。”
“昭蘅。”
昭蘅放下梳子,正要起身,陡然間被李文簡緊緊扣住手,成年男子的氣力遠甚于她,不消費什么力,便能緊緊約束她。
她悶哼一聲,仰臉,感覺到他激動起伏的呼吸。
昭蘅先開口。
“有錯嗎”
不期然的一陣夜風,吹得沒有放置燈罩的燈燭搖曳,頃刻后燭火湮滅。
突如其來的暗色掩蓋了很多東西,包括彼此的面容和表情,讓人無法從表情中窺見彼此的情緒。但黑暗里肌膚的接觸也讓許多問題原形畢露,她強抑的顫音,和他炙熱的呼吸。
昭蘅不能講她現在的惱怒。
不僅是他失約了她的及笄禮,更重要的是及笄禮上窺探到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天塹。
昭蘅的及笄禮辦得簡單而隆重,本只邀約了幾位與她相好的世家貴婦觀禮。
她及笄前,秋雨已連綿數日。
翌日清晨,中宮的宮女說及春山上楓葉紅了,萬山盡染朱色,山巒疊嶂中猶如火云落凡塵。
佳期難得,皇后將一年一度的秋宴定在了她的及笄禮之后。
是日及笄禮后,昭蘅與皇后在眾臣貴婦的簇擁下登山賞景。
山景壯觀偉麗,昭蘅心中激蕩愉悅,腳蹬羊皮小靴,攙著皇后沿著山道蜿蜒而上。
數日秋雨過后的山道雖有砂石覆路,卻仍是泥濘路滑。
到了山中行宮,皇后見昭蘅精美華麗的裙擺沾滿了泥污,賜了她簇新宮裝,讓她先回房更衣。
回到房中,盈雀俯身為昭蘅更衣補妝,笑道“姑娘剛才看到謝家姑娘了嗎那便是他們為太子挑的太子妃,真是神仙妃子一樣的人物。”
昭蘅困惑“太子妃”
盈雀將半闔的窗推開些許“看,就是那一位。”
昭蘅朝窗外看去。
一道婀娜窈窕的身影從游廊上走過,見這廂窗牖洞開,朝昭蘅啟唇而笑,黛發紅唇,明眸善睞。
盈雀一一為昭蘅道來。
這姑娘來自金陵謝氏,其祖上曾出過三朝宰相,乃是南方士族之首。
皇上登基以來,南方士族盤根錯節沆瀣一氣,令北地政令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