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本公主還怪是喜歡的,就是不知道”
話說到這里,蠻蠻才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
剛剛畫好了一半的眉梢便皺了起來。
“對了,陸象行呢”
一大早起來,便不見那個男人蹤跡,他去哪了
蠻蠻兩只困惑大眼望著小蘋,可小蘋哪里又知道陸將軍的下落,還以為早晨陸將軍和公主必定經歷了一番你儂我儂,他方才離去。
“奴婢也沒瞧見,”小蘋遲疑道,“不過,將軍初回長安,也許手頭正有些要緊的軍務”
可蠻蠻分明記得太后說,肅州的事情已了,陸象行回長安,是該解甲享受太平日子了。
再者就算有什么要緊之事,不能等到她醒了之后再去
蠻蠻的腦海里漸漸浮現出關于昨晚的清晰圖景,耳廓慢慢地暈了一絲紅。
昨夜里陸象行是中了藥,不知道是誰給他下的,總之他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亂了心智,迫不得已同她
他該不會是無法面對,找個地方躲起來了吧
至于么。
但他躲起來,也總好過他吃干抹凈了以后不認賬,全不負責任地責怪到她身上,對她大發雷霆。
蠻蠻忍著心頭難以自制的雀躍,周身都蘊藏起一股熱意,粉撲的臉頰細潤如脂,上面的紅暈良久不曾退去。
那人畢竟是大將軍,大將軍,總不能拎上綢褲便再也不認得人了吧
再怎么說,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天下皆知的大將軍夫人,何況那藥也不是她下的,他遲早能知道。
他要是還有一點點身為男人的羞恥心的話,就不敢再跟她提“和離”的事。
暗室密不透光,從最闃靜的深處,傳來一絲隱隱的抽泣。
若仔細去聽便會發現,那種聲音和尋常聽到的哭聲不大相似,它來自于一個擁有渾厚低沉的嗓音的男子,在那種沉音天賦加持下的崩潰,仿佛能讓所有聽到的人都與有同悲。
往里去,那偌大的靜室里,設有一件恢弘的人身雕像。
那人身雕像做工精湛,通體用云英石砌成,足有等身高,云英石通體泛著淡綠光輝,雕鏤著的是一名華裾麗服的女子,女子身上穿著的是漢人制式的長裙,腰間掛有苗疆女子常會戴的銀蝶腰鏈,絲帛翩飛,姿態曼妙,又像是西北敦煌的飛天,將幾種看上去風馬牛不相及的美都糅合在了一處。
更離奇的是,這云英石鏤成的女子人身相,四肢健全,卻沒有五官。
那張線形流暢、如銀盤般飽滿的臉蛋上,是空空蕩蕩,自黯淡的光下瞧去,怪有些瘆人的。
云英石下,則是供奉著,寫有女子身份的牌位,只見上面赫然寫道
陸象行先室蘭氏之靈位。
此刻,那牌位,被一雙鐵臂緊緊箍在懷里。
那男人,淚如雨下。
“阿蘭”
哽塞的聲音時有時無,在空寂的靈堂間不住回響。
“對不起,對不起阿蘭,我沒有控制得了自己,我再也不配做你的夫君了”
再也沒有什么清白可言。他好臟。好臟。好臟。
洗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混身上下,都是屬于那個女人的印記
“我好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