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氣定神閑地坐在上首,由著旁邊的婢女給她染指甲,沒有多看蘇妧一眼。
蘇妧不敢貿然開口,只得站在原處候著。
剛才受凍的地方突然開始發癢,蘇妧著實有些受不住。
陸夫人這時才發話,“你叫什么”
蘇妧剛準備回答陸夫人的話,卻被她嗤笑道“蘇家沒有教過你,回婆母話時,要如何做”
蘇妧怯生生抬頭,陸夫人眼中的嘲弄不是假的。
她不知該如何做,卻總是覺著,此時跪下,應該是對的。
將裙擺上提,蘇妧跪在地上,一字一字恭敬對陸夫人道“兒媳名叫蘇妧。”
陸夫人冷哼一聲,“你們蘇家倒是打得好主意,一個女兒不行了,還要將另一個女兒送來,這門婚事
你們當真是吃準了。”
蘇妧沒法反駁陸夫人的話,也不敢。
她明白,她沒有娘家可以依靠,父親不疼,娘親又在嫡母的手中,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在她被選中上花轎的那一刻,她對蘇家,大抵是再也無用了。
見蘇妧不說話,陸夫人心中更是得意。
她看著蘇妧,多上幾分的厭煩。
瞧見她裙擺濕了,又覺得她臟了自個的地,將手爐抱在手中,看似不經意道瑾哥兒如今也已經二十一,房中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你雖才進門,可昨夜新婚瑾哥兒都沒在你房中留宿,顯然是你沒有抓住瑾哥兒的心。◤”
她對著一旁的媽媽使個眼色,媽媽將兩名婢女給帶上來道“王妃,這兩名婢女都是府中的一等一聽話的女使,王妃說什么,她們不敢違抗,夫人想著放在王爺的身邊,伺候起居便好,王妃也可以好好調理身子。”
蘇妧抬頭,看見媽媽身后的兩名婢女。
明艷動人,身上所穿都是極好的衣衫,甚至都能瞧出是今年冬日新做的衣衫。
她不過才進門,難道就要為夫君納妾不成但她不敢駁了陸夫人的面子,遲遲沒有開口。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陸夫人漸漸沒了耐心。
將手爐朝旁邊一放,更多些指責,“怎得,你不過才進門的第一日,就要違抗婆母的話不成。”
蘇妧連忙磕頭,“自然不是,我只是怕”
可陸夫人直接站起,咄咄逼人道“怕你們蘇府還有怕的時候”
一句話將蘇妧所有的話都給擋了回去,她眸中蓄滿淚水,現下怎樣的辯解都是無力的。
陸夫人朝內室走去,對她道“人你帶回去,怎樣同瑾哥兒說那是你的事;還有,每日早晨你得來我房中伺候我用飯,晚上也須得來請安,你可聽清楚”
蘇妧壓下心頭的委屈,克制住不讓淚珠落下來,點頭應是。
進去是一人,出來是三人。
蘇妧沉默的走在前面,她原本以為,只要她好生表現,讓陸硯瑾想起自己來,她同他之間的可能還很大。
可新婚第一日,婆母就朝房中塞人。
看見兩名女使艷麗的樣子,身上所用所穿都比她的要好上太大,蘇妧莫名開始自卑起來。
蕓桃睜大雙眼,慌忙跑至蘇妧的身邊。
蘇妧回以她一個蒼白的笑,搖搖頭,沒有讓蕓桃開口,自個兒也沒有任何的話說出口。
一路回到瑞嵐院,要去她住的偏房,就需要經過陸硯瑾的書房。
蘇妧有些猶豫,看眼身后跟了一路的婢女,想著要不要同陸硯瑾說一說。
若他知曉,他來將人給送走,會不會更好。
躊躇許久,蘇妧一直站在書房外。
還是不要的好,萬一給他平添麻煩那就不好。
輕嘆一口氣,蘇妧準備離開,可書房的門卻猛然間打開。
蘇妧被嚇了一跳
,手下意識撫上心口處。
陸硯瑾臉色沉冷,聲音如霜,“你在書房門口作甚”
書房之中機密尚多,若無他的命令,絕無任何人敢靠近。
可蘇妧不過才進府,就明目張膽地到書房來。
此等心思,陸硯瑾冷笑一聲,不愧是蘇勖崢的女兒。
他看著眼前身量嬌小的人,垂著頭,卻也仍舊是能記得她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