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幼時,也有段時間經常生病,父親不讓娘親看著他,生怕她也累倒了。自己白日去干活,晚上就整夜守著他,給他擦汗,換衣服,喂藥也是這樣粗魯,可笨拙里,也透著濃濃的關切。
驚蟄有些模糊地想,他已經有點記不清家人的模樣了。
容九長久地沒說話。
等驚蟄回神,抬頭往上看,才發現容九的表情有幾分古怪,像是暴怒的前兆,又非常隱忍克制,只在嘴角繃緊成直線這點上,隱約看了出來。
“你把我當父親”
驚蟄“”不是,你這理解能力是怎么回事
你想當我父親,問過我樂意嗎
驚蟄氣急敗壞,張牙舞爪,恨不得把容九的嘴巴堵住“我可不想多個爹”
哪有伴兒當爹的
容九的臉色原本不好看,似乎這是什么不可觸碰的禁忌。可瞧著驚蟄這般,好似病氣也從身上褪去,不由得挑了挑眉。
爹嘛也不只是一種
“你要是想認我做爹,也不是不行”容九意有所指地說道,“只不過做兒子的,得好好孝順為父”
驚蟄盡管沒怎么聽懂容九的意思,卻還是卷著鋪蓋,默默從男人的身上滾下去,背對著他將自己卷成一顆球。
娘說,耳朵癢癢時,是臟東西。
不能聽。
容九任由著驚蟄團起來。
溫涼的視線,緩緩落在他的后背上。
在驚蟄沒看他時,男人的神情冷漠得可怕,嘴唇緊抿著。
一瞬間就好似從一個人,變作了殘忍陰郁的暴君,如墨的眼底,閃爍著某種扭曲的惡意。
這其中,夾雜著一種極度自私,又可怕的欲念。
當他跨過門檻,看到床上病得一塌糊涂,迷蒙著囈語的驚蟄,他心中涌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卻并非憐惜而是異樣的滿足。
驚蟄若是一直這般令人憐弱,脆弱地棲息在觸手可及處弱小,可憐,虛弱地吐息著,柔弱無力地依靠著他的軀體,如同攀爬巨木的藤草
扼殺他。
是一種甜美的誘惑。
容九輕輕摸上驚蟄的后脖頸,觸手的冰涼讓他沉默了片刻。
而后暴跳如雷地將驚蟄拖過來。
濕冷的身軀貼在心口,在這時候,容九的身體竟是比驚蟄忽冷忽熱的身子溫暖太多。他壓著驚蟄的后腦勺,將幾乎沒用的掙扎壓了下去。
“睡覺。”
驚蟄聽著容九陰郁冰涼的語氣,好似還聽到磨牙聲。
壞習慣驚蟄暈乎乎地閉上了眼好暖
他意識沉了下去。
是好久好久沒有過的安全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