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沒有回答,可這沉默,就已經明了她的言外之意。
德妃下意識搖頭“姨母,要是瑞王在這個時候回來,無疑是羊入虎口。他不能回來。”不管是她,還是遞消息進來的黃老夫人,都覺得瑞王這時候絕對不能入宮。
就算京城的黃家人都被屠殺干凈,也絕對不能讓瑞王進京。
瑞王當初為了出京,幾乎脫了一層皮,還是被抬著回的封地。如果再回到京城,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回去
更怕的是,根本出不去。
德妃“姨母,瑞王不能入京。他現在要是入京,陛下肯定會將他您難道打算見他飽受牢獄之苦嗎”
太后老神在在地說道“這你就無需多管。”
德妃皺眉,根本不明白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這一回,分明是太后兵行險著算計錯了,一步錯,步步錯,若是再這般下去,怕是要血本無歸。
“德妃,你說,皇帝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猜到哀家要做什么”太后驀然說道,眉頭微蹙。
德妃“姨母為何這么說”
“奉先殿燒了。”太后面色沉了下去,“加之那些驅蟲香,若是事先沒有準備,又是怎么出現的”
德妃微愣,忽而心中發寒。
是了,如果陛下是猝不及防受襲,那又是從何而來那么多驅蟲的香料
奉先殿的修繕,那都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遠在這之前,景元帝就已經有所發覺了嗎
景元帝遇刺的消息飛一般地傳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瑞王的手中。
瑞王得知此事,也不過比京城慢上幾日。
他將府邸的幕僚召集而來,齊聚一堂。相比較在京城的謹慎,身處封地的瑞王府里,赫連端可比在京時輕松許多,連每次會議,都不必再遮遮掩掩。
比新田坐在眾人中間,顯得很不出眾,在他的身后,坐著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乃是阿星。他們兩人歷經千辛萬苦,這才平安抵達了瑞王的封地,而后改頭換面,擁有了新的身份。
不過,他們都是外來者,比不上陳宣名,王釗這等已經跟著瑞王有些時日的謀士,尋常會議也說不上話。
聽聞京城傳來的消息,陳宣名第一個開口“王爺,太后娘娘想讓
您回京,這萬萬不可。京城現在最是險要,刺殺不成,皇帝肯定會降罪,您若是回去,可未必就能再出來。”
之前瑞王回封地,這一路上可謂是九死一生。
再回去,豈非自投羅網
“太后娘娘此舉太過莽撞,貴妃乃是黃家人,縱不是原姓,肯定也會危及到黃家。”另一個謀士捋著胡子搖頭,“黃尚書這次,怕是難逃牢獄之災。”
王釗的脾氣急,大聲說道“若只是下牢獄還好說,如此嚴重的罪名,就怕要連累黃氏。”
這些個謀士,都非常不贊成太后的行為。
瑞王更是不滿。
在離開京城前,他生怕太后胡來,千叮嚀萬囑咐,讓母后不可沖動,凡事都要和黃老夫人商議,誰成想,不過一年半載,竟是鬧出了這樣的禍事。
一想到黃家或許會因為此事徹底衰敗,瑞王就后悔當初沒有打消太后讓黃儀結入宮的打算。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一回,瑞王都是知道黃儀結的存在。
只是爭奪皇位,走的還是要正道,若是這些偏私手段,將來也無法服眾。故而瑞王知道蟲巫的力量,卻少有動用的打算。
且上輩子,瑞王總覺得,景元帝在臨出事前的種種行為,或許也和太后有關。
只是那些記憶都不太清楚,余下淡淡的碎片,許是因為大火焚燒的慘烈痛苦,讓瑞王無法記得臨死前的大多數事。
可他還記得景元帝猖狂的笑聲。
在熊熊燃燒的烈焰里肆意,仿佛這濃烈的色彩吞噬的不是人命,而是涂抹的畫筆,勾勒著張揚的畫面。
瑞王沉聲道“京城,不能回去。”
哪怕太后希望他回去,可出于自保,瑞王是絕對不會重新回到京城的,幾個謀士的說辭,正是他的擔憂。
劉明旭揚聲“王爺,或許,陛下是故意放縱太后的行為呢”
瑞王下意識看向這個謀士,他的年紀輕輕,是瑞王從前救下來的一個人,在眾多謀士里算不上出挑,只是偶爾很有靈光,說話總能點撥一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