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比起其他人,更知道康滿暴躁的原因。
這兩日,慎刑司,在挖康滿的過去。
可康滿,這一步步走來,可全都是血印。
根本經不起挖掘。
那群人才是真正的禿鷲。
康滿曾經和他們打過交道,如非必要,他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的接觸。
這才是康滿暴怒的原因。
主殿內,燃著淡淡的清香,有些好聞,吸進肺腑,會叫人有些困頓。
這是特制的安神香。
康妃夜里容易驚醒,這安神香,就是為了安撫她過于
羸弱的精神,這才會每夜都點著。
康滿悄無聲息地穿過外側,繞過屏風后,跪倒在了柔軟的床榻前,輕聲細語地說道“娘娘,奴婢來了。”
一雙柔弱無力的手,從床帳內伸了過來,康滿連忙雙手扶著,很是小心。
“康滿,咳咳”康妃咳嗽了兩聲,慢慢地說道,“你瞧,這月亮,是不是很漂亮”
今夜無月,又在殿中,怎么能看到月亮
康滿并沒有覺得康妃的話很奇怪,反倒是跟著笑了起來“娘娘說得是,這月亮,的確非常漂亮。”
比起京城更美,更大的月亮,是在家鄉的前一夜,抬頭看到的月亮。
康妃笑了笑,將手收了回去。
她從床上坐起身來,眺望著窗外,低聲說了一句話。這聽起來,有幾分不像是官話。
倒是有幾分塞外的感覺。
康滿好似沒聽到,繼續跪在床邊。
宮外,沉家。
原本已經睡下的沉子坤披了件外衫起來,獨自走到了書房。
茅子世正癱坐在一張椅子上,任由著管家給他上藥。
書房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氣,隨著管家的包扎,又染上了奇怪的清香,那是金瘡藥的氣息。
沉子坤家里,放著的藥物,那都是最好的。
宮內宗元信出手,能不好嗎
就算茅子世也有著不少好藥,可有些還是比不上沉子坤這里的庫存,在他負傷的時候,他總會往沉府跑。
沉子坤都快忘記,這是第幾次看到茅子世負傷,偷偷爬墻來沉府。
茅子世第一次爬墻的時候,正好撞見沉子坤夜半在賞月,結果墻頭好大一個黑影翻過來,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沉子坤沉默地看著滿身是血的小師弟笑嘻嘻地抬起頭,“誒,沉大人,快拉我一把,我這手好痛。”
那一刻,持身端正,性情沉穩的沉子坤卻是在想,父親何以在最后,收了茅子世這么個混世魔王
這性子,和父親,可完全不像。
想歸想,可沉子坤還是拉了茅子世起來,又親自給他上藥。
后來次數多了,沉府的人也習慣了。
要是巡邏的時候,再發現個血人,莫要慌張,先看看是不是茅子世。這要是,就先把醫官拉來,再去通知沉子坤。
不過,這一回,沉子坤的傷勢看著不算嚴重,只是在胳膊上劃拉開兩道傷口,看著有點深,不過也只是皮外傷。
這種傷勢,在茅子世的身上,已經算是小事。管家也能夠忽略那血氣,快手快腳給他包扎好。
茅子世動了動胳膊,笑嘻嘻地說道“劉管家,你這手藝,可真是越來越好了。”
劉管家無奈苦笑“小先生,這可都是在你身上磨礪出來的。”
茅子世是老院長的弟子,府上的人,時常稱呼他為先生,因為歲數最小,所以又加上個“小”字,聽到茅子世總
是耷拉著臉。
“我都什么歲數了,還總是叫我小先生。”茅子世不死心地說,“就叫我先生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