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那地方,可不能走,就算真的清白無辜,人一進去至少得脫半層皮。
走著進去的,往往是躺著出來的。
姜金明可不像云奎這么樂觀。
就在方才,掌印太監派人來同他說,直殿司的二等太監驚蟄被侍衛處的人帶走,說是有事需要配合調查,歸期不定。
姜金明第一反應就覺得不太對勁。
這宮里的侍衛處,由韋海東統領,掌管著后宮守備。可要談及什么調查,卻一般是慎刑司,怎么會是侍衛處的人來告知
驚蟄惹了多大的麻煩,居然還會被帶走調查
他這才叫來了云奎。
他知道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來過好幾次直殿司,這其中怕就是有驚蟄的緣故。
只是問出來的的答案有些不太滿意。
如果是康滿,那麻煩可大了。
這人陰狠,咬住的獵物就不肯撒口,哪怕姜金明能理解,也清楚大概率不是驚蟄的問題,卻也不由得開始思量這其中的牽扯。
云奎這小子,不知輕重。
大概還覺得,朋友情深,只是幫忙也不算什么。可姜金明是萬萬不愿意他惹上這樣的腥臊。
云奎對他的猜想不錯。
姜金明是很喜歡驚蟄,可絕不愿意為了驚蟄把云奎給賠進去。
問過云奎,姜金明就趕緊讓這混小子滾蛋。
最近只要看到他,就想到那一日,他笑得一臉蕩漾的來找他,說是打算和那人辦喜酒。
姜金明只要一聽,就牙酸。
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如今人走了還惦記著,最終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了一起,他又能如何
反正現在人已經在宮外,就算真出什么事兒也不是大過,姜金明懶得搭理云奎。
姜金明趕走云奎后,到了下午,又得了個新的說法。
經查,驚蟄身上并沒有問題,不過因著侍衛處有人受傷,驚蟄恰好在場,被緊急調去伺候,怕是要再幾日才能回
來。
姜金明沉默地站在掌印太監的面前,覺得自己的牙又開始痛。
在宮中太多的好奇是不必要的。
可姜金明實在難以藏住那一瞬的驚訝。
“可得是怎樣的傷勢,才需要緊急調人過去照顧”姜金明揚眉,“掌印,您若是有什么消息,可莫要藏著,也好叫這底下的人知道知道,該如何做事。”
他并不是懷疑掌印太監的話。
只是心驚。
后宮里面一直不太平,隨時隨地都在死人,有些時候死的是那些身份高貴的人,有些時候死的是不起眼的宮人。
只不過前者死的時候會引起軒然大波,后者死的時候無聲無息,根本不叫人在意。
掌印太監輕輕說道“康滿,被抓。他拘捕,傷了人,而今,就被壓在慎刑司。”
他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姜金明,這驚蟄,可是個好寶貝,你可得好好待他。”
驚蟄醒來的時候,都有些恍惚。
他是被陽光給叫醒的。
日頭正好,燦爛的陽光摧枯拉朽地沖進這間屋子,將所有陰霾都驅散。在冬日里,很難有這樣好的太陽,光是看著那燦爛的金色,就仿佛有種自己都會被燙傷的錯覺。
驚蟄的呼吸很輕。
就仿佛像是怕驚擾了一場無意間闖入的夢。
這夢瑰麗又絢爛,如同一個虛幻的泡影。
這間屋子,熟悉到心口都在緊縮地發疼。他很慢很慢地從床上坐起來,視線貪婪地掃向房間的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