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太后親自出面,不然驚蟄遲早是要出來的。
這還不如讓人暗地里伺機動手,或者直接一杯毒酒毒死算了。
“可不是太后,那又會是誰呢”明雨苦惱,“我怎覺得,你離開北房后,還真是危機四伏,怎么都能出事。”
驚蟄微頓,苦笑了起來“這是我能掌控的事”
明雨嘆了口氣“得虧你現在是二等太監,還不是什么隨便的小內侍,縱然真的進了慎刑司,未必會折在里面。”
驚蟄聽了明雨的話,有些出神,片刻后,他遲疑著將自己和容九的分歧,也說給明雨聽。
當然,是省略了容九寧愿自殘,也要教習他的事。
明雨在知道這個后,怕不是要給驚蟄腦袋敲開,質問他為何不跑路。
容九,當真太過危險。
明雨吃完最后一小口黃酒,朝著驚蟄搖頭“這點,我倒是要支持容九。他那些殘忍的手段,你可以不學,但往上走,并非壞事。”
他不覺得驚蟄會成為容九那樣的人物,真要能這樣,驚蟄就也不會是驚蟄。
而且,驚蟄要真的變成容九第二,容九還會喜歡他嗎
吸引容九的,不正是驚蟄身上這矛盾又沖突的一面
可是身居高位,獲得權勢,的確是庇護自己的手段。
不管是在宮里宮外,從來都是如此。
“你不要因為當初家里的遭遇,就對這種事完全抗拒。”明雨看了眼不說話的驚蟄,嘆氣說道,“是,當初黃慶天高官在位,卻還是行不義之舉,你爹那些當官的朋友,也沒個好東西,反倒是那些下九流的為你們奔走可正因為如此,你也當知道,權勢是個好東西。”
要不是黃家有權勢,黃慶天怎能做到這樣的事
且不去想那些糟糕至極的事,這正印證了權勢的重要,它不過是一把兵刃。
握在不同的人手里,就會有不同的反應。
驚蟄這純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驚蟄嘆了聲“我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你也知道,若是再往上走,而今在這直殿監,是出不了頭的。”
那就只能往外走。
可宮里的調任是一年一回,正是在年底。能去什么地方,什么地方有空位,縱然是無心挪動的人,隱約也會聽上一嘴。
而今,宮妃處是不怎么缺人。
畢竟上一波新人來后,宮里的位置已經固定,不會再有太多的變化。太后沉寂后,短時間內,也不會再有新人入宮。
要不然,就是如御膳房,雜買務,慎刑司這些地方可這些地頭,多數也與直殿監是同樣的問題。
說到底,三等太監不值錢,二等太監常見,可做到大太監與各處總管掌司的位置,那除卻熬年限外,就是靠運氣。
上面的位置沒空出來,下頭的人要怎么頂上去
這又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變出來的。
驚蟄沒忍住,低聲和明雨吐槽“我是真不明白,容九嫌我不愛慕虛榮,不貪婪愛錢,我還真是從沒想過,這輩子會被人嫌棄這個”
這不愛慕虛榮,從來都是好評價,結果到了容九嘴里,卻顯得令人憎惡。
“這也就罷了,他表現得好像只要我愿意,隨時隨地都能往上爬似的。是,我的確不喜歡爭權奪勢,可這是我想,就能辦到的嗎”
驚蟄瘋狂吐槽。
真不知道在容九的心里,晉升分位是多么隨便的事。
這也太高看他了吧
明雨哈哈大笑,拍著膝蓋說道“誰說哪里都沒空缺的,只要你想,乾明宮有得是。”
說到這里,哪怕屋內沒別人,明雨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
“聽說,寧總管不在的時候,乾明宮死掉的人更多了。”
這人命就跟野草似的,一茬茬就沒了。
驚蟄“這寧總管,前頭到底是為何被罰了”
雖然什么風聲都沒傳出來,可寧宏儒失蹤一段時間后再出現,人卻是消瘦了不少,定然不是沒緣由。
許多人都猜測,或許寧宏儒是撞上了景元帝脾氣暴躁的時候,就連他這樣的人物,也被發作了。
明雨搖頭“這誰知道呢”
“乾明宮那地方,就是地獄。誰愛去誰去,我是不去的。”驚蟄道,“沒有這福氣,也沒這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