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開始,驚蟄遇上的就是赫連容,他絕對不可能愛上他。
赫連容的存在和驚蟄幻想過的一切毫無相同之處,愛上容九就已經是他此生做過最是逾距,最是瘋狂的事。怎么可能會愛上皇帝
對于驚蟄來說,離開皇帝,就是離開危險的地方,他只會躲得遠遠的,恨不得這輩子沒有任何的接觸。
驚蟄的沉默無聲,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哈,那這合該是我最該慶幸的一次,驚蟄。”赫連容的聲音輕柔下來,好似在說什么溫柔的情況,那么的,那么的愉悅,“我很高興。”他的情緒,到底是怎么能從極度的暴戾輕易到截然相反的一面
男人的心頭翻涌著無數黑暗狂躁的想法,每一件吐露出來,都會令現在的情況崩裂得更加厲害。
他只是壓抑著。
壓抑,這是他和驚蟄相處里面學到的第一件事。
他必須拼命壓抑,才不會將驚蟄輕易撕碎。
赫連容彎腰抱起了驚蟄,已經破損的靴子因他這樣突然的動作掉了一只,驚蟄一只腳露在外面,很快被寧宏儒遞上來的大氅包裹住。
“放開我”
驚蟄被劈頭蓋臉地兜住,寬厚的大氅擋住他的頭和臉,卻讓他們兩人親密無間。感覺到驚蟄的掙扎,赫連容抱著他的力氣又大了幾分,
這窄小的懷抱里,驚蟄根本感覺不到一點溫暖,不管是這大氅,還是男人身上的溫度,都冰涼刺骨,讓人的身體都開始為之發痛。
驚蟄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正不斷從抱著他的這雙臂膀傳來,那讓他的喉嚨蠕動了幾下,幾乎要吐出來。男人活似要把驚蟄揉進自己的血肉里,將他同樣溺斃在血海里。
他感覺到赫連容正抱著他大步往外走,冷漠殘酷的命令一道接著一道下達。
“通知五軍待命,試圖入京者格殺勿論。
“傳虎威衛封鎖整座皇宮,任何人不得進出,捉住太后者封侯。
“凡遇到宮中游蕩的蟲奴,殺無赦”
最后的那句話透著兇殘的殺意,就好像皇帝把所有的憤怒都濃縮在這一句簡單的話上,卻墜著沉重的分量,那寓意著所有被控制的人都無法逃出升天。
驚蟄猛然一驚。
就在那一瞬間,他被迫回憶起斧子砍進肉體的感覺,盡管那個人并沒有任何的反應,可那種切割開來的油膩感,卻讓驚蟄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系統說過的話,再一次在他的耳邊浮現。
那些人都還活
著,都還有救回來的可能性,如果真的依照赫連容的態度,所有人都格殺勿論,那么這就意味著他們被真正宣判了死刑。
被控制,再被拋棄,如同廢物。
驚蟄的手,下意識抓住了赫連容的胳膊。
男人驟然停下了步伐。
原本緊緊跟隨在皇帝身后的所有人也一應停了下來,赫連容這突然的剎車,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可赫連容沒有說話,于是他們就只能等待。
隔著一層厚實的布料,那個人說話的聲音有些聽不太清楚,帶著遲疑,猶豫,與復雜的感情,“陛下你能不能”
陛下”
赫連容古怪地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