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幾乎是氣瘋了。
他已經那么久,那么久,沒有過這種氣到幾乎頭暈的感覺。
當然,意外發現容九身份這件事不算的話。
“你拖我出來做什么”
壽康宮前,驚蟄和赫連容兩人拉拉扯扯,看起來非常不成體統。赫連容圈著驚蟄,就像是圈著一只要瘋狂越獄的小狗。
驚蟄已經不是氣得要咬人,而是氣得要殺人。
他的手指都在哆嗦,那是極度的怒意和難以掩飾的痛苦,仿佛連說出來的話,都帶著情緒上的感染,叫人輕易能覺出他的傷心,“他們憑什么那么對你”
赫連容“大抵是我的出生,會叫他們日夜提醒著自己犯下的錯誤。”
他說起這話,表情尤為冷漠,仿佛在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那種冰涼的寒意不僅是對別人,更是對著自己。
對于皇后來說,赫連容的出生來得太遲,就仿佛是在不斷歷數盛隆帝的背叛;而對于盛隆帝,赫連容的存在,不外乎是在提醒著他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不管是盛隆帝,還是沉思,都不愿意看到九皇子的出現,正是因此。
驚蟄“孩子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是他們自己執意要生下你,卻偏偏做出這種”一時間,他想翻出句臟話來罵,卻苦于他平時沒有這樣的積累,搜腸刮肚,竟只能憋出“混賬狗屁”這幾個字,真的氣得肝都在疼。
這分明是他們自己的錯誤,卻偏偏怪罪在一個孩子的身上。
從前驚蟄知道,容九身上的毒是母親下時,就已經覺得瘋狂,卻萬萬沒想到,盛隆帝更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他居然逼著親生兒子去毒殺自己的母親,這是何等天理不容
他就算想殺了皇后,自己動手不就是,又或者,有更快,更簡單的方式,為什么偏偏要赫連容去做
“他和母后互相折磨,已是又愛又恨,他急于擺脫母后,卻又不忍心自己親自動手,此為其一;母后憎惡我,嫌
棄我,從不在意我,他就是要用被她嫌棄,憎惡的存在,故意去殺她,是為報復,此其二,”赫連容淡淡地說道,而第三點,盡管那時看著我與皇位無緣,不過,他還是想斷絕我登基的可能。”
一個弒母之人,哪有什么資格登上帝位
盛隆帝的手里,掌握著這么一個秘密,就算日后赫連容真的逃出他的五指山,卻也未必能翻出浪花來。
驚蟄瞪圓了眼,氣得眼角都在發紅。
他抓著赫連容的衣襟,“所以,這些年,哪怕都過去那么久,你還因為那個狗屁的誓言,所以哪怕知道太后包藏禍心,還是一直縱容著她”
誰說赫連容沒有心
有些事情盡管在太久的殘酷對待中,已經不知何是對何是錯,可他有過那顆心,而那些人毫不珍惜。
赫連容沒有說話,驚蟄卻幾乎咬碎了牙。
“我不允許。”驚蟄的手指無比用力,指尖緊繃到發白,“赫連容,我不允許,你聽到沒有”
他強迫著赫連容低下頭,眼底滿是堅定的明亮。
“我們還有很多的問題,需要解決。”驚蟄的聲音有些顫抖,卻異常平靜,“你說過,你是為我而活,這話,還算數嗎”
“有人讓我重新擁有了活下去的欲望,這個人,剛好是你。僅此而已。”
赫連容低下頭,用額頭貼住驚蟄的,冷淡的聲音里帶著深沉的情感“從未變過。”
驚蟄吸了吸鼻子,抓住赫連容的手指,強迫他并起三根手指“那你發誓。”
“我發誓”
“你發誓,將你父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部都拋在腦后,什么狗屁誓言全都隨她去,你這一生都再和他們沒有關系了”
“我發誓,我這一生,都再和他們沒有關系。”
赫連容的聲音到了最后,竟是有幾不可察的顫抖,盡管很快就恢復平靜,卻讓驚蟄的鼻子酸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