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夠想象得到柳依依是多么心急如焚,所以,她更不能讓柳依依見到少年,要盡早確認少年的身份。
不再猶豫,柳云溪走出門。
主仆二人走去西苑,還沒到門邊,就見有兩人背對著她們灰溜溜的走了。
看背影,是柳依依和她的丫鬟。
“哎呀,讓她們跑了。”采晴很是可惜,小聲嘀咕。
柳云溪淺笑,“走就走了吧,別管她們了。”
走進西苑,在院與院之間走了一會,才到少年下榻的客房門外。
推開房門,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又苦又澀,熏的柳云溪不自覺擰起眉,采晴被熏的直咳嗽。
“你在外頭守著,我去看看他。”柳云溪貼心的讓采晴留在外頭。
“嗯嗯。”采晴點頭如搗蒜。
走進屋里,柳云溪往里間看,就見一具雪白的身子趴在床榻上,郎中坐在床邊,正一點點給少年上藥。
再走近些,漸漸習慣草藥味,卻是一股更濃的血腥味沖上頭腦。
她走到床邊,低頭看到郎中的腳邊放著一個盆,里頭的水已經被血染紅,漂著割下來的腐爛的皮肉,觸目驚心。
郎中年紀有些大,直到她走到床邊才發現來了人,剛要開口問好,被柳云溪輕聲攔住。
“辛苦先生了,不必多禮。”
她看向床上,被褥換了新的,少年趴在枕頭上,腰線沒進被里,露出上半身來方便郎中上藥。
該是沐浴過又喝了熱湯,少年周身的氣息暖了些,可那血淋淋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柳云溪看了只覺得背后發涼。
生生割掉腐肉,在傷口上敷藥止血,得有多疼啊。
她無法想象。
這景象看得她又驚又疼,甚至懷疑少年一動不動,也沒出聲,是被疼暈過去了。
當她看向他的臉時,卻見到他微側著臉,投向她的視線中滿是欣喜。
他緊咬著牙關連一聲悶哼都沒有。額頭布滿冷汗,臉色發白,眸中卻有光亮閃動,如此堅韌,怎叫人不心生憐愛。
這么痛,他怎么還很開心的樣子
似乎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傷口上,而在她身上。
這個人,好像一直在看她。
好像只要看著她,就連切膚之痛也能忍耐。仿佛在他眼中,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存在。
柳云溪感到古怪,同時,心臟像是被一股暖流包裹,竟有點開心。
像被一只無助的小奶貓依賴著,心下一片柔軟。
鬼使神差,她坐在床頭,手掌隨意地搭在枕頭上,落在他臉側的位置。
眼睛看著郎中手上的動作,隨著呼吸起伏,能感受到少年柔軟的面頰輕碰到她的手背,如飄落的花瓣,觸碰細微又輕柔。
為那一點觸碰感到開心。
她這是在干什么
柳云溪垂了下眼睛,深感羞愧,微屈手指,猶豫著要不要把手收回來。
下一秒,緊實的觸感壓上手背,余光看去,是少年歪過頭,枕在了她手背上。
面頰溫順地輕蹭,肌膚升起些許溫度,呼吸間,盡是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