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抬腿打算往前廳去,抬眸就見盛葉舟打著哈欠正往中堂而來,一襲和平日沒甚區別的牙白色袍子,在紛紛雨幕中顯得特別單薄。
“你怎么的才穿一件衣裳。”步子一轉,盛建宗人已向著兒子而去,邊走邊將身后服侍的人一通呵斥“沒看下雨了,怎也不知給少爺打傘。”
“爹,就這幾步路,打傘作甚”盛葉舟笑笑。
這又不是尚書府,出了院子就是連廊,需要淋雨的地界就幾步路,更何況
更何況這點稀稀拉拉的小雨,半晌都不能打濕發絲。
引得長輩們憂心忡忡夜不能眠的春雨在盛葉舟這完全就被忽略了過去。
“若穿著濕衣入貢院,更易著涼,千萬大意不得。”盛建宗不依,直接讓冰蘭又回院中重新取了套新衣裳來。
盛葉舟無奈,只得由著坐立難安的盛建宗折騰。
祭拜完祖先的盛禺山匆匆趕來,一家子吃完早飯,齊齊涌到大門前目送送考的馬車走遠。
馬車上,盛葉舟將考籃挪到膝前,將清心硯和恒溫毛筆放入,這才在盛禺山與盛建宗的注視下閉目小憩。
今日因縣試之由,縣衙下令開鋪時辰推遲到縣試開始之后,以免道路堵塞影響了考生們趕考。
加之寒意徐徐,南康縣內一派冷冷清清,街上只能瞧見三三兩兩裹緊棉衣的人在趕路。
這種清冷一直行到明太街之時戛然而止,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潮水般朝著共同一個方向緩慢移動。
在這條街正中間,正是本縣的貢院。
不管穿著粗布麻衣還是綾羅綢緞,今日來到貢院的所有人都只有一個目標。
縣試。
盛府祖孫三人也隨著人流來到貢院之前。
童生考也叫童子考,多是還未及冠的少年來應考,但其中也不乏白發蒼蒼由子孫們送來考試的老者。
“葉舟”
人堆中,廖飛羽終于在人群中尋到了盛葉舟的身影,忙搖晃手臂引著幾人朝他們走去。
趙衍與廖山長站在一側,一支金色拐杖尤其扎眼。
老安王所贈的拐杖風格都和本人相似,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會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趙先生,廖山長。”盛禺山上前拱手。
“老師,廖山長”盛葉舟拱手。
盛葉舟左右瞧瞧,未見陸齊銘的身影,廖飛羽心有所感,朝一個方向指了指低聲道“今日陸齊銘的丈家也來送考,他們在那邊。”
循著指尖看去,果然瞧見陸齊銘負手而立,筆直得宛若把出鞘長劍。
不愿早早成家的陸齊銘仍在滿十八歲之后迎來了相看定親,最后定下的是兵部左侍郎牛府嫡次女,與陸家倒也是門當戶對。
兩府只等陸齊銘拿下秀才后便成婚,今日牛家長輩親自來送考,足可見其對這個孫女婿的重視。
廖飛羽笑的得意,就是略顯猥瑣。
“怎樣,可緊張”盛葉舟笑問好友。
“若是連縣試第一場都無法過,咱們就沒必要再科考下去了,否則只是浪費時間。”廖飛羽不以為然道。
縣試第一場為正場,只需文字通順者即可錄取,很少有人會在第一場便被判為落榜。
若真落榜,恐怕連三字經都還未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