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知道了。本也沒想瞞你一輩子。”施硯年微笑著,“原是打算恰當的時候親口告訴你。”
不僅是打算親口告訴她,施硯年還設想了很多種情景,用她喜歡的方式告訴她。
就算時間不對,那些深藏的情感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咽回肚子里。
施云琳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不知道該是什么反應,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一切物是人非。
施硯年太了解施云琳了,知道她的茫然。他問“云琳,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我先求了父皇母后的恩典,再向你求娶,你愿不愿意”
施云琳心里亂糟糟的,明顯施硯年問了她一個很大的難題。她努力地去想答案。
愿不愿意
她又反問,為什么不愿意呢哥哥對她那么好,萬事都由著她。和哥哥成親后的日子應當也是很好的。
她輕輕點頭,低聲“應當會愿意的”
“好。”施硯年聲線很輕,卻也很干脆。
施云琳愣了愣,趕忙望向他“我已經嫁人了”
施硯年微笑著,用施云琳最喜歡的溫柔語氣肯定地說“我們會回家的。”
回家回家一直是施云琳的夢,她無數次在夢里夢到回家,可是清醒時又被現實潑涼水。她真的還能回家嗎就算可以,那也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了
“云琳,當初明澤悔婚的時候,我問你氣不氣,你說你和明澤、檀溪都是坦蕩的人。你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應該光明磊落,說清楚扯明白就沒有誰對不起誰。你現在嫁給了別人”
提到施云琳已經嫁給了別人,今日撞見的那一幕忽然浮現在眼前,施硯年心口一陣刺痛,他稍緩了一下,才能繼續用溫和的語氣說下去“哥哥不會這個時候讓你為難。過好眼下的日子,照顧好自己。如果喜歡上你的夫君能讓你現在的日子好過些,那么就去喜歡。”
施硯年痛苦地閉上眼睛,再緩了緩。
“你說愿意,哥哥真的很高興,也會一直記在心里,可你不用記著,也不用當做承諾壓在心里。待他日,殺敵復國,接你回家日,解去你身上這樁不得已的姻緣,那個時候哥哥會再問你一遍愿不愿意。”
很多事,施硯年不愿意施云琳一起來扛。她當是自由的,永遠自由自在沒有壓力不受束縛。他若邀她,總要先將荊棘鏟除,再為她鋪上她喜歡的鮮花。
施硯年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他將焦柳琴還給了施云琳。
他立在荒蕪的雜草中,目送施云琳走遠。施云琳抱著焦柳琴,一步回頭,直到再看不見哥哥。
她回到樹屋下。火堆殘留著一點黑暗中探頭的火星子,時不時閃爍一下。坐在火堆旁的亓山狼已經不在那里,黑狼也不見蹤影。
施云琳抬頭望了一眼樹屋,而后視線落在掛著木梯的樹干。今日亓山狼將她壓在樹上被撞破的難堪場面忽然又浮現,施云琳的整個眉頭都擰巴起來。
從第一次開始,被當成玩偶無休止的肆意玩弄,那些抗拒、嫌惡和懼怕,一直被她拼命壓著,直到今日達到了頂峰。
她抱著焦柳琴的手用力攥到指節發白,片刻之后,她將焦柳琴放下,提裙朝著一旁的靜潭奔去。
她脫了鞋子,探足進水,涼意徹骨。她狠了狠心,朝水中走去,冰涼的潭水沒過小腿,她冷得打顫,又彎下腰,捧起冷水往頭上澆。
她病的時候,亓山狼不會碰她。
亓山狼從樹屋跳下來,大步往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