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宜終于將粽葉剝開,將滑膩光潔的粽子一顆一顆剝出來。她緊張地剝了三顆,問“夠了嗎”
“夠了。”
亓山狼拿過來,抓起粽子來吃。
賀青宜看著他直接用手抓,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下去。怪她,怪她沒有給他拿筷子。
賀青宜流著淚,看著亓山狼一口一口吃粽子,直到他吃第三顆粽子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趕忙起身,走到門口的洗手架旁。她提起水壺,往盆里倒水。
手太抖,水濺出來不少。
她飛快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剛要端水,亓山狼已經走了過來。
亓山狼伸手去洗手,她趕忙給兒子挽袖。
等亓山狼洗完手,她又趕忙遞了
帕子。然后她局促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賀青宜臉色大變,紅哭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她死死抓住亓山狼的手腕,懼怕地問“亓帝知道了嗎他會殺了你的”
母親眼里的恐懼狠狠地戳傷了亓山狼。
他心口好像被戳穿了一個血窟窿,這些強逼出來的冷靜,再也無法維持。
“還不知道。”亓山狼聲音冰如寒冬,“不過他馬上就要知道了。”
亓山狼用力握住母親的手腕,剛往前邁出一步,又駐足,回頭問“母親怕見血嗎”
賀青宜搖頭“你去哪,我就去哪”
亓山狼彎腰,拿起豎在門口的油紙傘。他牽著母親出門,將傘舉在母親頭上。
賀青宜不舍得兒子淋雨,急急將傘往亓山狼那邊推。
原來母子相認時間過得飛快,轉眼近兩個時辰。這雨也靈性,剛剛忽然大雨,此時又忽然轉小,淅淅瀝瀝不澆人。
亓山狼牽著母親走出窈月樓。
宿羽撐傘立在外面候著,在見到亓山狼的時候,立刻稟“陛下在皇祠求平安。”
亓山狼不言,帶著母親穿過雨幕走過皇宮,去往皇祠,去要一個公道。
將到皇祠,亓山狼遠遠看見許多文武大臣立在皇祠前的廣場上。
亓山狼漠然收回目光。
賀青宜原本心里有些恐懼,生怕她的孩子再有危險,可是跟著亓山狼走了這么長長一路,忽然就不懼了。
她指著遠處鎖在磚地里的舊刀,像個尋常母親那樣介紹“孩子,那是你外祖父的刀。”
賀青宜話音剛落,忽有人沖上來指責“亓山狼公然與皇貴妃拉拉扯扯,你要造反不成”
亓山狼冷眼瞥過去,叫不出這個人的名諱,卻知他是某個親王,是齊英縱的弟弟。
他姓齊。
亓山狼忽然伸手扼住他的咽喉,用力一擰一甩,他像死狗一樣癱軟在地,再不能吠。
人群突然尖叫
“亓山狼造反了”
亓山狼彎腰,握住那柄被鎖的舊刀刀柄,猛地一拽。
鐵鏈崩裂,地面劈出裂隙,埋于地下的亡魂亦在哭嚎。
他降生的意義,當是為八十萬賀人鳴冤,當是結束這場持續三十余年的戰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