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縷垂落下來的發絲,輕輕堆在了齊嘉恕的腿上。那絲縹緲的柔軟便有了實質地落在他身上,撫進他心里。
齊嘉恕望著她,忽然就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死了。他剛把她從她的國家帶過來,如果他就這么死了,她背井離鄉無依無靠被人欺負了怎么辦
給齊嘉恕包扎完手,沈檀溪溫聲細語您休息一會兒吧。”
如今變了天,他已不再是靖勇王,不能再稱呼他王爺了,沈檀溪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只能用“您”這個敬語。
齊嘉恕倒是聽話,懨懨躺下。
沈檀溪端著一盆臟水出去,而后立在庭院里,朝著南方望去。
窗扇開著,齊嘉恕躺在床上,從開著的窗扇望見她遙望著故土的方向。他知道,她又想家了。或許不止是想家,還想著她那個人模狗樣的前夫。
后來沈檀溪邁進門檻,遙遙瞧著床榻上的齊嘉恕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她沒有打擾,將邁進門檻的那只腳退回去。
她抱膝坐在檐下,被暴雨后的清新圍繞著。外面的哭喊聲求教聲越來越遠,到后來幾乎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這場殺戮結束了,還是離得遠了。
天色逐漸住下去,明朗的天幕慢慢熏上昏黃。縱使夏日,沈檀溪也覺得有一絲冷。
憋在心口的那聲嘆息終于慢慢吐出來。她長舒一口氣,陷在無措與無力之中。對于未來,她很茫然。原先她偶爾也會覺得一眼望得到盡頭的人生無趣,今朝才覺得未知是件更加令人忐忑的事情。
天色徹底黑下去,過去飯點許久,仍舊沒有宮人送膳食過來。是故意苛待還是忙忘了沈檀溪不得而知。她輕手輕腳地進了房,見齊嘉恕睡著,剛要轉身出去,隱約覺察到他臉色有些不太對勁。她悄聲走到床邊,將手背輕貼他額頭,霎時被燙了一下。
他發燒了
沈檀溪懵了一下,趕忙快步出去端來涼水,用浸了涼水的帕子覆在齊嘉恕的額頭。
她又掀開他身上的被子,將他的衣襟解開,敞開他的胸膛,用另一方浸過冷水的帕子,避開他的傷口給他一遍遍擦身,為他降溫。
覆在他額頭上的帕子不再涼,她趕緊重新浸過冷水給他蓋著額頭。
她立在床邊,望著齊嘉恕被她擦過三遍的上身,慢慢視線下移,略作猶豫,她費
力將齊嘉恕的褲子褪下去。
他昏睡著完全不能配合。沈檀溪想要搬動他著實費了不少力氣。給他褪褲子時,差點將他里褲也扯下來。沈檀溪一愣,趕緊給他里褲往上提了提。
可她還是見到了他胯側的那顆小痣。
她曾見過的,她甚至曾吻過。
心跳突然變快,沈檀溪手里的濕帕子從手中掉落。
那個大雪漫飛的馬車里的情景忽然就不合時宜地浮現在沈檀溪眼前。有時候沈檀溪十分怨恨那個藥當時稀里糊涂過后卻能一清二楚記得細節的特性。
越是想忘,越是會記牢那些細節。甚至因為跟著齊嘉恕一路回來,每日見著他,總是勾著她去回憶。
待沈檀溪回過神,愕然發現濕帕子掉在齊嘉恕的里褲上。她趕忙將其撿起,見他里褲被濕帕子弄得濕透。
沈檀溪懵了一下。她很快說服了自己,這里是皇宮不是他的府邸并沒有他的換洗衣服,所以沒法給他換。更何況他正發燒,說不定燒著燒著一會兒就自己烘干了
沈檀溪重新浸濕了帕子擰干,反復去擦他的雙腿給他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