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樂真唇角勾起溫柔的弧度“二十四歲生辰,安康順遂。”
傅知弦喉結動了動,淺笑“殿下的指甲長了。”
馮樂真低頭看向兩人交握的手,也跟著笑了笑“你昏迷太久,我也沒顧上。”
到底還是拿來剪刀,遞到了他手上。傅知弦忽略心口處傳來的陣陣疼痛,捏著她的手指認真修剪。馮樂真看著剪刀在他手中變成了靈巧之物,一彎一剪便修出漂亮的弧度,不免輕笑道“去了封地以后,只怕就沒有這個福氣了。”
傅知弦剛醒來不到一個時辰,對今日發生的事一無所知,聞言卻也沒有太過驚訝“殿下若愿意,也是可以的。”
馮樂真驚訝地看向他。
“殿下覺得我在說空話”傅知弦笑了笑,眼底是他自己都未曾發現的期盼,“在夢里,連帝位險些都是我的,萬人之上的滋味我已經試過,如今醒了,殿下若是愿意,殿下若是愿意”
刀山火海,龍潭虎穴,他倒
是想換個新的活法。
可惜馮樂真始終只是安靜地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傅知弦眼底的期盼如點點碎星盡數滅去,許久才自嘲一笑“看,明明是殿下自己不愿意,就別說什么沒福氣之類的話了。”
“你在京都,我放心些。”馮樂真溫柔地看著他。
傅知弦眉頭微挑“萬一皇上還懷疑你我藕斷絲連,不肯重用我怎么辦”
“你總有辦法。”他昏迷這段時間是如何命懸一線,馮稷派來那些太醫清楚,馮稷也清楚,她已經盡可能將他摘出來,以他的腦子,借此事徹底得到馮稷信任并不難。
傅知弦臉上笑意淡去“看來殿下已經決定了。”
馮樂真不語,繼續看著他給自己修指甲。
最后一根手指修完,她沒有將手抽出來,只是緩緩說一句“本宮離開后,你便請馮稷做主,將婚約取消吧。”
傅知弦定定看著她,握著剪刀的手逐漸用力到發白,但當馮樂真的手覆過來,他便一瞬泄了力道。馮樂真將剪刀從他手中抽出,隨意放在桌上,這才重新看向他。
“若我那日沒有替殿下擋箭,今日我會在何處”他問。
一年一次的煙花已經結束,屋內屋外靜得駭人,兩人無聲對視,誰也沒有說話。
許久,馮樂真溫聲道“你會的。”
無論是自愿,還是非自愿,他都會替她擋這一箭,只是前者會留下他的性命,后者會讓他化作一把塵土,從此裝進她的荷包,隨她天涯海角地去。
傅知弦聽懂了,突然大笑起來,笑得身體顫動眼角泛紅,心口的紗布也漸漸透出血色。他就這樣笑,笑得發絲垂下頹唐不已,卻仍舊是好看的漂亮的,馮樂真溫柔地看著他,直到他再無力氣偽裝,哀意像水一般從眼底溢出,才抬手為他擦去額上沁出的虛汗。
“往后,長公主府無法再庇護你,也不會再阻攔你,你要走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至于我們”馮樂真在他的注視下起身,緩步朝外走去,“就算了吧。”
傅知弦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終于忍不住要去追,可已經昏迷多日的身子乏得厲害,單是起身便用盡了全部力氣,下一瞬便直接朝地上栽去。
身后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馮樂真指尖顫了顫,卻沒有回頭。
“殿下”
傅知弦聲音沙啞,心口的血浸透紗布,洇濕了大片衣襟。他渾不在意,喘著粗氣艱難開口“殿下,我還有一道密旨,殿下不想知道上面寫了什么嗎”
馮樂真沒有停下,繼續往外走。
“你我之間,不會就這樣算了,我就在京中等著殿下,等你有朝一日劍指皇位、君臨天下,我就在這里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