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關的冬天可不是鬧的。
馮樂真默默攏緊披風,思索大喊救命和凍死哪個更丟臉,正想得投入時,突然瞥見前方一抹光亮。
是燈籠。
她眼睛一亮,當即三兩步走過拐角,入眼便是涼亭、石桌、燈籠、暖爐,以及涼亭中背對她而坐的身影。
馮樂真腳步倏然放慢,卻還是一步一步朝涼亭走去,而隨著距離的拉近,她總算看清那人所坐并非亭中石凳,而是一座打造精良的輪椅。
她
站在雪中,好奇地看著眼前人,眼前人似乎也有所察覺,原本攏在袖中的手扣在了輪椅上。
那是怎樣的一只手,纖瘦白皙,血管根根分明,比姑娘家還要單薄漂亮,卻一眼能叫人瞧出是個男子的手。
馮樂真自認沒有什么特殊癖好,此刻看著這樣一只手,卻有了一瞬的失神。
然后輪椅輕輕轉動,這只手的主人緩慢地暴露在她的視野里。
當對上那雙不染凡俗的眼眸時,時間仿佛突然靜止,風不動,雪不動,天地萬物剎那歸寂。
“殿下”他輕啟嘴唇,聲音些許沙啞,如同謫仙沾了幾分煙火氣。
然后風繼續吹,雪繼續下,一切如常。
馮樂真與他對視許久,才平靜開口“世子,好久不見。”
“十二年了。”祁景清唇角浮起一點弧度。
馮樂真還未回過神來“嗯”
“十二年。”祁景清重復一遍。
馮樂真恍然,突然就忍不住笑了“你還記著呢”
祁景清看著她眼底笑意,眼底也多了一分溫度“殿下再不進來,就變成老婆婆了。”
“老婆”馮樂真一低頭,看到自己頭發上的雪,頓時笑了,“那倒不至于。”
說著不至于,卻還是進了涼亭,往下抖雪時不小心對上他的視線,又悄悄往后退了兩步,以免將雪抖在他身上。
祁景清安靜坐著,等她抖完雪才遞上一杯熱茶,馮樂真道謝去接,不經意間觸碰到他冰涼的指尖。
兩人同時一頓,馮樂真還未反應過來,他便已經將手收回袖中。
馮樂真笑笑,將杯子里的茶一飲而盡,總算覺得暖和了“多年未見,你竟還認得本宮”
“殿下不也認得我”祁景清聲音雖有啞意,卻透著說不出的空靈。
空靈。馮樂真倒是很難想這個詞能用到男人身上,可他卻十分合適。
“本宮是認出了這東西,”馮樂真拍拍輪椅,“若本宮猜得不錯,這應該是工匠李非子的作品,千金難得,更何況這座涼亭特意設計了斜坡,想來就是為了方便過輪椅,想也知道鎮邊侯夫婦能如此費心的人,也就你一個了。”
“原來如此,殿下還是那般聰慧。”聽她是因為外物猜出自己身份,祁景清也不見失望,只是頷首認同。
“你呢”馮樂真好奇,“你是如何認出本宮的,莫非是因為本宮這身行頭”
來之前,她可是特意打扮過的,為的就是不被祁鎮夫婦的氣勢壓過去。
祁景清對上她好奇的眼眸,唇角微微彎起“是。”
“難怪,”馮樂真笑了一聲,再次對上他漂亮得不似凡人的眼眸,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你不是還病著嗎”
“是。”
“那你不好好待在屋里養病,跑出來做什么”
“無聊,出來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