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幾千里的京都城中,也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只是下得不大,一整夜過去了,地面上只覆蓋一層薄薄的白。
長公主府偏院的庫房里,秦婉將各府送來的年禮擺在一起,手持名單一邊記一邊走,等出了庫房時,手上名單有十之一二都做了標示。
“去一趟余府,將這份名單交給余大人,告訴他畫了標記的,都是今年沒送年禮的人。”她冷著臉將名單交給下人,“殿下才去封地第一年,便有人如此慢怠,這是篤定殿下回不來了嗎”
下人連忙接過名單離開,秦婉抬頭看向昏沉的天空,幽幽嘆了聲氣。
臘八節一過,還有二十余日就是除夕了,即便在遙遠的營關,天氣惡劣大雪不斷,百姓們也開始偶爾出門,置辦過年要用的物件,有心急一點的,直接開始貼窗花了。紅紙鉸出來的窗花喜氣又好看,被大雪一襯更是明亮顯眼。
對大乾人來說,不管這一年的收成如何境況如何,只要到了過年這段時間,都是充滿喜悅的馮樂真除外。
身處她這個位置,年節就已經不算是單純的年節了,還是拉攏勢力、收服民心的最好時機,每次過年她都得絞盡腦汁做些什么,才能維持住長公主府的名聲。營關這地界的勢力簡單,也沒什么可拉攏的,倒是民心一事上可以做些文章可又該做什么文章呢
沈隨風進屋時,就看到自家殿下一身薄衫趴在床上,表情嚴肅得仿佛隨時能去上朝。
“想怎么呢”他問。
馮樂真回過神來“該過年了,按長公主府以前的規矩,是要施恩于百姓博個好名聲的,本宮現在就是在想,應該做些什么。”
“以前在京都時,殿下都會做什么”沈隨風問。
馮樂真想了想“施粥、賞錢之類的,也有請戲班子與民同樂,京都百姓富裕,大多是圖個熱鬧,但營關的氣候,做這些都不合適,只能另想主意了。”
說著話,她突然對上沈隨風的眼睛“你以前經常來營關,可知營關百姓過冬都需要什么”
“厚衣,炭火,食物。”沈隨風回答。
馮樂真“本宮也想過這些,只是給得多了,明年若有什么意外減少支出,平白受人怨恨,給得少了,又太過小氣不如不給,其中分寸很難估算。”
沈隨風倒了杯茶給她“人情往來的事,我實在是不懂,但沈家每年也會做些回饋百姓的善事,南河那地界你也知道,人口
太多,若給每個人一份厚禮,只怕要將沈家一整年的收入都貼進去。”
“你兄長平日是怎么解決的”馮樂真好奇。
沈隨風“既然做不到人人受益,那便只給最需要的人就是。”
馮樂真一頓,突然頭腦清明。
“這么簡單的事,是本宮鉆牛角尖了,”馮樂真騰地坐起來,親了親他的唇便跳下床,“阿葉更衣盡安備馬車,本宮要去府衙一趟”
沈隨風一臉無奈,心想得了,今晚注定又要留他一人用膳了。
馮樂真一直在府衙待到深夜,翌日一早,長公主府便開始采購灰碳和棉被,因為馮樂真特意交代了,行事不得影響百姓采買,沈家商隊只好冒雪從隔壁鎮又進了一批物件。
祁鎮聽到消息后,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她又搞什么鬼,不會是被營關的氣候嚇到,才買這么多東西吧”
“這個長公主殿下,行事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宋蓮也跟著蹙眉。
倒是旁邊的祁景清唇角泛起笑意,結果因為一時失神,不小心喝茶嗆到了。
“咳咳”
祁鎮夫婦一激靈,連忙上前噓寒問暖,什么長公主什么捉摸不透,全都拋在了腦后。祁景清被他們的小題大做弄得哭笑不得,等把人都哄走后,才將書童叫過來。
“往年這個時候,祁家軍該上街掃雪了吧”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