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宴會上告辭出來已經是九點多。
怕她冷,伍柏延把自己那條圍巾給她圍上,像是故意似的,他繞了好幾圈,把她好好的頭發都弄亂了。商明寶不爽地瞥他一眼,捏緊了大衣的領子,華美長裙在月光下閃爍著星光。
“我說”伍柏延打量她被他破壞得不洋不土的模樣。
“你什么也別說。”商明寶沒心思搭腔。
“你喜歡向斐然什么呢”
商明寶心跳一停,轉過臉去,不太懂地注視著伍柏延。
她的唇張了張,剛想說話時,就被伍柏延打斷“算了,你還是別說了。他段位高,別拿自己真心去碰老手。”
伍家的勞斯萊斯繞過噴泉環島滑停。商明寶坐上后座,跟伍柏延并排。路不遠,她周旋了一晚上心力交瘁,便一直沒開口,而只是合著眼眸養神。
就著窗外雪地反射進來的月光,伍柏延看了她很長一段時間。
女人心疼
男人是女人倒霉的開始,男人心疼女人也是男人倒霉的開始,他媽的。伍柏延收回目光,在心里罵罵咧咧。
到了商明寶的新別墅前,伍柏延一反殷勤常態,車都懶得下,只不冷不熱地說了聲“平安夜見”。
商明寶回到家,蘇菲熱湯熱水地伺候著,等她泡完澡后,領她去看今日新買的圣誕樹。
那圣誕樹真高啊,在挑高十米的后廳中央精神抖擻地矗立著,散發著新鮮樹葉與樹皮樹脂的香氣,頂上綴著的五角星閃閃發光。
商明寶仰望了會兒,視線順著樹身落下。上面已經掛了數不清的彩燈、彩球與星星,纏繞的燈光令它流光溢彩,從院子里吹過的風帶著冷冽的雪沫,吹動懸掛其上的鈴鐺。
太熱鬧了。
商明寶眼眶里滾下熱淚。
她不想讓蘇菲察覺,低頭幾步,到了樹下屈膝而坐。那里放著高高低低的禮盒,圣誕老人駕駛著麋鹿馬車,威風凜凜地挺立其間。
當時為什么一定要鬧著讓向斐然買那棵圣誕樹呢它是多么的黯淡、樸實,買回來了,只供得起她一秒的新鮮。
可是當時在客廳里,他為它通上電的那一秒,勝過這里的流光溢彩。
商明寶將自己挑的禮物一個個包裝到禮盒內。商家的傳統是春節團聚,圣誕節,隨便過過吧。陪她過節是蘇菲、司機和房子里的傭人們,她為他們精挑細選了禮物,孩子氣地笑著跟蘇菲說“你不要在這里偷看啦。”
蘇菲為她將門關上,阻掉風雪。
等她一走,商明寶抱著禮盒發了好一陣子的呆。
西五十六街的公寓門前,一直抱臂靠墻假寐的男人被樓管的手電筒光照亮。這里的聲控燈壞了,很久沒修,使夜更夜。
被燈光掃過的臉有令人心跳的冷峻,白皙的臉上五官深刻,薄唇抿著,眉心壓著淡淡的不耐。
在燈光中,他睜開眼,聽清楚樓管的要求他要他出示下證件。
向斐然從沖鋒衣口袋里掏出錢夾,給他看自己的駕照。反復核對數次后,樓管從他極具特色的穿衣風格中認出了他來。
“你忘記帶鑰匙了”樓管問,將手電筒關了,寒暄道,“這次長假如何”
向斐然從他如此不經意而簡短的一問中,推測出了商明寶已經很久沒過來的事實。
他以為他們是一起同居在這里的,因為很久沒出入過大樓,所以被認為是出去度了長假。而他在這里等了一晚上,則是因為忘帶了鑰匙。
“還可以。”他不置可否地回答樓管,唇角抬了一抬。
他竟然,天真地信了她真的會住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