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伍柏延緊盯的視線中,商明寶還是那樣微微笑著“二十七歲吧。”
這是一個比伍柏延曾經給她的期限還早一年的時間,出乎他意料外。
伍柏延心情微妙復雜,“我以為你會給更多的時間,比如三十。”
“不需要。四年足夠了,如果他能轉變想法,他會在這四年里轉變的,如果他變不了,那也不需要再勉強了。”
說完這些,商明寶歪了歪腦袋“所以呢,你氣勢洶洶跑過來,是為了什么”
“為了”
伍柏延語塞,惡狠狠地轉變話鋒“為了告訴你,我明年要去香港和新加坡實習,你呢”
他的考古學只學了一個學期多一些便轉到了金融領域。考古那東西好玩是好玩,耐心也是真要有耐心。伍柏延有耐心,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在商明寶身邊蟄伏這許久,被幾個狐朋狗友當面噴舔狗,但考古動輒下地,他吃不了這風餐露宿的苦。
商明寶的學分順利提前修完,明年畢業,已暫定不申請碩士。伍柏延料想她會為了向斐然回香港,便將大三在華爾街的實習拒了,改到了香港和新加坡。
一片真情日月可鑒,伍夫人都心疼上小兒子了,順便問了問進度。得知他還在學越王勾踐,氣得兩天沒喝下午茶。也說過不然算了之類的話,畢竟商家雖磅礴,明寶到底只是小女兒,不參與家族核心決策,退一步,歐美兩洲海闊天空。伍柏延以前很聽伍夫人的勸,這回卻不了。
商明寶說“澳大利亞。”
伍柏延“hat”
“澳大利亞啊。”
伍柏延有一萬句臟話要講“你不是不讀碩士嗎不是,你一個美本,績點38的怪物,跑澳大利亞去讀什么書”
“不是讀書,是下礦區ightgrid,一個黑歐泊礦區。”
商明寶曾試著問過那些貴婦,是否需要她代為設計和鑲嵌,但這個市場她打入不進去高端的圈子太緊密狹窄了,最重磅的寶石多被印
度、中東和俄羅斯的富豪們作為了資產配置的一部分,流向珠寶市場的尖貨,則由頂級珠寶供應商和品牌牢牢把控。能買得起上百萬寶石、高珠的富太們,有的是排隊為他們服務的設計師們,個個盡皆出自頂奢高珠坊,不需要她這個初出茅廬的新人來費心。
商明寶也想過如法炮制,幫endy的寶石們設計一款項鏈,這樣endy再次幫她打開口碑。為了說服她,商明寶不惜冒險搬出了shena做背書,但endy沖她嫵媚一笑“darg,你要明白,我可以直接找shena的,為什么要找你呢”
過了幾日,endy將這件事當茶余飯后的笑談跟伍柏延說了,伍柏延第二天帶了兩枚價格不菲的石頭過來,讓她交給商明寶,請她設計和鑲嵌。endy照做,在商明寶成全了自己的美名,但看到圖紙后,她瞇著眼,豎起纖細高貴的食指似鐘擺似的搖了搖“親愛的,你不行。”
商明寶起初不服輸,將圖紙晾了半個月后拿起來再看,揉作一團丟進垃圾桶。
確實不行,她不能用自戀的狀態來審視作品。
shena看得出她的困境,中肯地告訴她“你對寶石的天賦是獨一無二的,但設計師與寶石專家是兩個物種。你學了三年,在我的金工臺上磨煉了三年,最新的工藝、技法你都有涉獵、有分辨,但你不夠你沒有渴望,你設計它們,好像在排列鵝卵石,在修一條公園的人行步道,或者華爾道夫酒店的大理石地磚。你設計得最好的作品,也是我決定私下收你為學生的作品,是你最初的那枚琥珀腕表。”
那晚回家后,商明寶將放在珠寶柜頂層的琥珀腕表取了出來。
這是一條很怪異大膽的手鏈式腕表,之所以怪異,是它的一條鏈子上有五個表盤,大小形狀不一,有的材質是貝母,有的是滿鉆,有的是歐泊,有的是金屬但這些表盤都不會走。它們的指針是固定的。只有在那面以磨平了的琥珀花為底的表上,才擁有真正的時間。
作為串聯這五個表盤的銀色金屬鏈,粗獷豪邁如熱帶森林的藤蔓,點綴在表盤縫隙間的,是用彩寶鑲嵌的花朵、蝴蝶和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