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養神假寐還是喝多了犯困。
月光照著他的臉,在深刻清絕的五官上留下淡影。
林犀問了好幾個,向斐然有的答得很快,有的思考一下,說“等我明天酒醒了再告訴你。”
林犀忍不住抿唇笑,問完了,大著膽子說“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本來很擔心你。”
“不必,不會淹死。”
“嗯,我看你也還好。”
除了酒是喝得快了點,數據跑得也快了點,弄得他們四個欲哭無淚,懷疑他是不是想在五十歲前卷上院士。
默了默,她像是打趣著問“你之后還會喜歡別人嗎”
“看緣分。”
他一句看緣分令她懂了,在他過往人生的清單里,沒有另一個令他目光停留的緣份。他的緣份只可能在新的人上。
“其實”林犀聳了聳肩,舒出一口氣,“我本來以為你們會一輩子的。沒想過你會失去她。”
向斐然安靜了會兒,“我確實失去她了。”
他是說給自己聽的,一句平鋪直敘的陳述。心臟的抽痛還是不可避免,但他波瀾不驚的神情只蹙了下眉。
林犀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兩人之間便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林犀看著他閉眼靠著樹干的姿勢,聽他的呼吸,想,他不會睡著了吧
真睡著了。身子歪了一下,眼看著就要往一邊栽倒,林犀出聲提醒“向博”
其實還是能扶一下的,但她只往前了半步,因為多少年來都不敢,對他的望而卻步刻在骨子里。
向斐然沒來得及,腦袋撞到旁邊那棵樹干上,樹影撲簌一陣輕晃。
“”
向斐然捂住額頭,原地默了會兒,假裝無事發生,說“走了,回去睡覺。”
博士生樓和教職工樓在不同的方向,沿著樹影下的柏油路走了一段,到了岔路口,向斐然跟她點了下頭,徑直往自己的那個方向走。
數步后,他停了下來,半回頭“林犀。”
他的眼被影子涂抹,鼻尖被月色點亮,輪廓如此流暢。
“哎”林犀應了一聲
“好了根特好好干,否則別說是我的學生。”
林犀愣了愣,用力地點頭,“嗯”出一聲。
日子到了她該暫別實驗室的那一天了,她完成手上的所有工作,交接清晰所有進度,脫下了實驗室外袍,掛上前,從四四方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藥瓶。
息斯敏。
從知道他對蝦類過敏后,她就一直帶著這個在身上。她從沒有用上過。
息斯敏,就是她這場暗戀的全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