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照實說。”
“他反問我,要是我理不好,是不是就再也不找他了。”
溫有宜聽出她的遲疑和心虛“事實就是這樣。但你現在迫切地想挽回他,覺得這句話很殘酷,怕他往心里去。你不敢說得這么真實,絞盡腦汁粉飾,又知道粉飾了一定會被他拆穿,所以你覺得回答不好。”
商明寶靠上玻璃墻。對溫有宜說的這些,她只需回一個“嗯”。
“babe,我想,健康的關系能容得下這些真實,”溫有宜想了想,“一個房間,亂了就是亂了,整理好了就是整理好了。亂了,住在里面的人便退一退,等整理好了再進來,否則住著也不舒服。要是遲遲整理不好,或者整理好了換了一個格局,那也只是緣份的時差罷了。你如實告訴他就好。”
商明寶點點頭。
“不要再用很多激烈的賭咒發誓去粉飾自己、證明自己,越激烈,越尖銳,越有害。”
商明寶的心稍稍定了下來。
溫有宜笑道“你的那些花,引種馴化成功了嗎”
“沒有”商明寶回著,隔著玻璃跟花房里的園藝助理揮揮手打招呼。
“不急,要是才一年就成功了,那它之前就已經成功了。”
商明寶掛了電話,推開玻璃門進去。
里面冷氣充足,大功率的制冷機二十四小時不停運轉,讓她打了個哆嗦。
在被結縷草鋪滿的半濕潤土壤上,盛開著鈷藍色花朵。從新加坡被高薪聘請來的園藝引種專家,號稱曾成功培育出綠絨蒿發芽開花的男人,正在這片花圃里觀察記錄每一朵花、每一塊埋著種子的試驗土壤。
“寧市的天氣不適合它,這些植物能盛開完全是因為你用冷氣供著。”
商明寶蹲下身,用手指托起因陰天而微微閉合的花朵
“我知道,這就是我請你來的意義。你是全世界少數能培育綠絨蒿的高手,我相信你。”
“可是,恕我直言,這種匍匐草本類花卉的觀賞價值遠遠比不上綠絨蒿,即使馴化成功,它也難以回報給你經濟效益。”
他的忠告之前就說過了,商明寶笑笑,一如既往回答“我就是想要。”
“e”這個新加坡混血老頭聳聳肩。
星期天,寒流徹底過境,天氣回暖,又回到了適合穿短袖的溫度。
向斐然一路跟著導航,開到了這處快要出市界的村落。這個行政區偏僻,他鮮少來。一路芭蕉與無花果田連綿,基塘邊粉色異木棉盛開得十分鮮艷。路過了兩個度假村和一個高爾夫俱樂部后,終于由一條分叉路口進入到了水泥鋪就的村路。
村道一邊是稻田與果田,另一邊是連綿的村屋。
寧市的村屋與城中村模樣相仿,淡黃色或磚紅色的長方形小磚鋪成外立面,柵欄式的銀白色防盜窗,不設外陽臺,因為通常有一個自屬的院子,但這也不妨礙家家戶戶在窗臺上見縫插針地放上幾盆萬年青、三角梅,再插上一柄從寺廟里請來的金色轉運風車。已是年末了,這些風車經風吹日曬,退了色,要等新年換新的。
在這樣樸素雜亂的景觀下,突然遙遙看到一片白色建筑,向斐然搭著方向盤的手緊了一緊。
近了。心緒亂,音樂都聽不了,吵得他煩躁。
向斐然關掉電臺,降下車窗,讓稻田里溫熱的風顧吹進來。
毫無疑問,這處建筑原先的選址和設計出自專業團隊,拐了個角后,那些紅綠的村屋和電線便徹底在景觀里消失了,整片視野豁然開朗,濃綠的梯田與高聳的椰樹組成了極具度假風的景色。
商明寶的語音發了過來,向斐然將聽筒抵到耳邊,聽到她的聲線“斐然哥哥,你找到了嗎”
有點甜。
向斐然停了車,下去抽了根煙。
十分鐘后,benz的車輪轂在白色砂石的步汀上發出持續的摩擦聲,一直在外玄關下踱步的商明寶立刻迎了出來。向斐然本來就有點心不在焉,看到她后猝不及防踩死剎車,心率幾成破折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