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快從胸腔里跳出來。
車停了,向斐然深深地呼吸,只覺得腕口的手筋酥麻得忍受不住。
護工沒隨著一起上,只有方隨寧推著黑色輪椅。
電梯上一樓,叮的一聲,人流腳步紛至沓來,向斐然手抵唇,咳嗽了數聲。
“愛馬仕,g”方隨寧問過服務臺指路,轉過一重中庭,豁然開朗,橙色門頭旁的綠。
這是「g」自春坎角綺邐后的第二家店,目前正是開業的第三天。商明寶忙得人仰馬翻,剛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在軟皮沙發上坐下。
電話震,隨寧來電“我到門口了。”
隨寧的聲音怪怪的,緊緊的。
商明寶
未作多想,“嗯”了一聲,“我來了。”
客至,她當至門口迎。
端著水杯起身,穿柜臺,繞花柱,自二樓懸下的水晶燈盛大明亮。
走到門口,不經意地抬眼,對生活了無興趣地抬眼
玻璃杯自手中滑落,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砰然四碎。
她眼前不遠處,安然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沖她抬起手,張開了懷抱,篤定的,目視專注的,漾著笑意的。
頭皮的發麻,隨著嗡的一聲從后頸順著脊柱蔓延到了全身,高跟鞋在地面上的聲音是如此凌亂,商明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向斐然懷里的
她清楚地知道過去半年日日夜夜每一秒時間滴答中的自己,卻無暇知道這短短幾步路中的自己。
老天,老天,她是不是精神分裂,是不是病了,是不是撲向了自己永世都將鏡花水月的夢
一切的影像都是虛的,只有他的懷抱與體溫是實的。他的手掌蓋著她的發,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淚涌和哭聲都不受控制,是生命本能的源泉,溢出來。商明寶無法說出話,放聲痛哭,閉著眼,嗅著他衣物的氣息。
好苦。好苦。是她的半生,是她的眼淚。
她與命運和解了,她大人有大量,在這一秒與她和他所有的命運都盡數和解。
是誰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臉,與穿梭人流與側目中用手指抹了抹眼眶。
方隨寧長長地、哽咽地吐出一口氣,感謝天地,放她這個要罪不罪的罪人一線良心生機。
懷里的重量要他竭力去支撐,向斐然的脊背已經出了一層汗,但他眉心皺也未皺,身體晃也未晃,牢牢地支撐著她、擁緊了她,將她拼盡全力納入自己懷里。
“別哭,”他的指腹緩緩摩挲過商明寶的鬢角,將她的發撩至耳后,唇也貼了上去“你哭得我心碎,商明寶。”
碩大的澳白珍珠,被他的氣息染上輕霧。
他撫著她哭得滾燙的臉,壓在她耳廓上的吻,終究變成了溫熱低沉的一聲聲
“寶貝,寶貝”
他日思夜想的,為她留人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