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酥酥被老爺子咳得心慌,也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說“爺爺您慢點兒笑。聽阿凝說您腰不好,千萬小心。”
費豫真咳嗽一陣緩過來,無所謂地擺手,“我這身子骨,半只腳都踏進棺材了,哪里才止腰不好,渾身上下一堆的毛病。”
殷酥酥正色“爺爺您別胡說,就您這精神頭,依我看,活個一百三四不成問題。”
“一百三四”費豫真又被她惹得想笑,“那不成老妖怪了”
費疑舟唇畔浮著絲淺笑,淡聲接話打趣“爺爺,您孫媳婦這張嘴甜得很,您往后多跟她聊聊天,習慣成自然。”
“好啊。”老爺子心情大好,望著費疑舟,叮囑道,“那你以后,可得多帶著你媳婦回老宅看我。”
費疑舟溫雅頷首“好。”
沒一會兒,梨皮全部除盡,露
出圓潤飽滿的果肉。
殷酥酥將梨遞給費爺爺,又陪著老先生說說笑笑聊了會兒,之后便與費疑舟一同離去。
護工阿姨送兩人到病房門口。
送完,阿姨將門重新合攏,折返回主臥,看眼手表上的時間,詢問道“老先生,已經快十點鐘了。要不我打水給您洗臉,早早休息”
費豫真躺在病床上,擺了下手,溫和道“你先出去吧,我有需要會摁鈴。”
“好的。”護工阿姨也離開了病房。
老人半坐半躺地靠在病床上,視線環顧四周,只覺心里空落落的。
費豫真忽然嘆了口氣。
他年輕時也是個大人物,英俊瀟灑雷霆果決,如今人生這本書寫到尾聲部分,卻發現,自己原來也只是個再普通平凡不過的老人。
孤單時,總愛回憶,回憶過去,就更加想念兒孫。
尤其是在這喜悅的喧鬧過后。
孫媳婦清脆悅耳的嗓音依稀縈繞在耳畔,將這滿室的空蕩寂靜反襯得更加悵然。
費豫真安靜地躺了會兒,然后掀起被子,下了床。他取來自己的拐杖,慢悠悠地走出臥室,走出病房。
經過病房外的護工休息室,老爺子微抬左臂,很紳士地敲了下房門。
哐一聲,正低頭看短視頻打發時間的護工阿姨驚覺,瞬間抬起頭。
瞧見費豫真,護工阿姨愣了下,旋即站起身,“老先生您這是”
“本來不想打攪你,但是轉念一想,我這把老骨頭要是走哪兒摔咯,反倒是平白給你添麻煩。”費豫真淡淡地說,“走吧,陪我下樓去花園里轉轉,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護工阿姨陪著老爺子下了樓。
住院部的花園占地面積寬廣,栽種的綠植種類也多,雖是秋季,不知名的花朵依然五顏六色,遍布在黃綠色的草叢之間。
費豫真拄著拐杖在前面走著,目光漫無目的地游覽。
護工阿姨則保持著一定距離跟在后頭。
不多時,一陣說話聲從不遠處依稀傳來,鉆進費豫真已不太靈的耳朵。
他微感好奇,循著人聲傳來的方向緩步過去,繞過一座假山噴泉雕塑,兩道人影混著夜色,盛入他蒼老卻依舊清明的雙眼。
那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和一個推輪椅的年輕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