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自強靠著欄桿站定,把煙塞嘴里,正要拿打火機點燃,視野中卻映入一個金屬點煙器,純銀色,雕花繁復而低調,看起來便價值不菲。
他微怔,視線順著點煙器上移些許,繼而便看見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謝謝。”殷自強干咳了一聲,說,就著準女婿的手將煙點燃。
“叔叔不用跟我這么客氣。”費疑舟笑了下,“大家從今以后都是一家人。”
“是,是。”殷自強嘴里呼出一口白色煙霧,應完話遲疑兩秒,正要繼續說什么,余光卻又忽然瞥見一道纖細身影,畏畏縮縮鬼鬼祟祟,正趴在玻璃推拉門上,一只雪白的小耳朵緊緊貼著門。
殷自強無語,拉下臉子用力清了清嗓。
偷聽被發現,殷酥酥小姐瞬間囧了。她不敢忤逆老爸,沒轍,只能撓撓腦袋東張西望,假裝什么都沒發生般的離去。
殷自強以眼神威懾著女兒離去,末了,待閨女的背影走遠,他甚至還倒回玻璃門內,伸手拽住窗簾用力一拉,徹底將陽臺空間給隔絕。
殷酥酥“。”
見此情景,殷酥酥揚起眉峰,心頭登時有點兒緊張起來。她抻長脖子往外瞧了瞧,發現什么都看不見后,便小跑進廚房。
抬眼看,媽媽張秀清正在洗菜池里洗水果,有藍莓有香瓜有梨,種類繁多。
殷酥酥擼起袖子過去幫忙。邊洗著,邊湊張秀清耳畔,暗搓搓小聲打探“媽,我爸要和費疑舟聊啥撒”
“我怎么知道。”殷媽媽瞥閨女一眼,說,“緊張啊”
殷酥酥干笑,抬手撓腦袋,“有點。”
“你爸和費疑舟談話,你緊張個什么勁。”張秀清心下好笑,“怕他答不好,我們不讓你嫁嗎”
“不是。”殷酥酥微窘,回道,“費疑舟性格比較安靜,也不太擅長和生人相處,我緊張主要是怕他緊張。”
張秀清噗嗤一聲,無
語道“你爸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再說了,你看小費那身氣場,你爸不緊張都算好了沒事兒,讓他們聊去。”
殷酥酥還是放心不下,追問“那依你猜測,我爸會跟他聊什么呀”
“肯定就是問問他對你們倆今后的打算嘛。”張秀清展顏,“你放心,你爸在體制內干了這么多年,知道分寸的。”
陽臺上,晚星如織,風也忽地停了,整個世界靜謐而安然。
殷自強趕走閨女后折返回欄桿處,尷尬一笑“我家這個蛋蛋,打小就調皮得很,這么大了還一身孩子氣,小費同志你多見諒啊。”
“叔叔言重了。酥酥性格活潑開朗,非常的可愛。”費疑舟說,“我們正好可以互補。”
殷自強聞聲,抽了口煙,沉默幾秒后遙望向遠處的路燈夜景,繼而道“小費,你是京城人,以前來過蘭夏沒有”
費疑舟道“來過,不過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咱們蘭夏,是真的窮。”殷自強被煙霧熏得瞇起眼,沉沉地嘆息一聲,“我年輕那會兒胸懷抱負和志向,想留下來建設家鄉,可是這么多年過去,收效并不大。我們這兒沒有支柱產業,沒有什么風景名勝區,搞工業搞不起來,搞旅游也搞不起來,難啊。外地年輕人不喜歡咱們這兒,本地年輕人也一個個想往外奔,到最后,好像就連大大方方承認自己是蘭夏人,都成了一種自卑和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