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一陣死寂。
幾秒后,窗內便傳出一道男聲,清凌凌的磁沉,當真是好聽至極。那聲音漫不經心,聽不出半點喜怒,道“梅老讓我去緬甸看貨,走的日子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這剛回來,就聽說峻爺你背著上頭接了私活,要動一個女明星。本事不小啊。”
接私活的事被逮住,盧峻臉色明顯微變,但他在道上混了這么多年,死里逃生的次數兩只手加起來都數不清,片刻慌亂過后,他很快鎮定下來,也笑,言辭細聽之下卻全是不滿“大哥,金三角那邊的生意梅老不是全都交給您了嗎,兄弟吃不著肉喝不著湯,總得自己找個活路,您不能讓我餓死吧”
車里的人涼涼輕嗤,“砸人飯碗天打雷劈。你發你的財,我不干預,還是好心來提醒你一句,京城費氏根系龐大,這些年跟咱們梅家一白一黑,井水不犯河水,費豫真老爺子還算梅老的舊相識,你動那個女明星,這是明擺著要梅家費家撕破臉,梅老如果知道,怕是饒不了你。”
“這事兒就不勞大哥掛心了。”盧峻應著,心中卻冷笑,續道,“雇主現在沒個準話,要怎么處置那小女孩兒還說不清,就算真把她做了,我手腳也會很干凈。如果消息走漏出去,就當我點兒背,拿命賠給費家就是了,絕對不會牽連到梅老和您。”
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黑色車窗之內,西裝筆挺的車中人滿意地彎唇,“峻爺大義。”
黑色大g絕塵而去。
盧峻站在路邊目送那輛豪車駛離,眸中陰狠之色畢露,狠啐了口。
去你媽的。
分明冷血殘忍陰狠暴戾進了骨子里,偏偏還要到他跟前貓哭耗子假慈悲,東提醒西提醒,裝個兄弟情深。真他媽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黑色大g沿大路直直往前。
后座車廂,男人儀態松弛而清貴,右手懶洋洋把玩兩枚古玩珠子,背靠椅背閉目養神,眉眼間透著一股看盡浮華后的冷淡的倦。
駕駛室里的小弟往后視鏡里瞟了幾回,終于忍不住出聲“大哥,盧峻那孫子掉錢眼子里去了,要動費家那位的人,咱們后邊兒真不管要是費家查到和咱們有關,事情可就不好收場了。”
余烈不睜眼,抬手捏了捏眉心,輕描淡寫回了一句話都是拿命賺點稀飯錢的人,沒必要互相為難。這錢他有命掙,我這個做大哥的,也只能祝他恭喜發財有命花。”
自費清嶼和費蘭因登門拜訪后,一晃便過去十天。而這十天里,何建勤和費聞梵費云瑯手上的工作都取得了新進展。
身為費氏的帝心解語花,何生的辦事能力與效率自不用說,但,令殷酥酥感到詫異的是費家的四少爺和七少爺這兩人平日里都是一副插科打諢不著調的模樣,吊兒郎當隨心所欲,看著像是難以委以重任。
誰能想到,僅僅十天,費云瑯那頭便出具了一份殷洼溝度假城整體打造計劃的策劃案,費聞梵也成功與蘭夏文旅局完成對接,敲定了攝制城市名片宣傳片的事。
十一月的京城已經入冬,氣溫直降朔風凜冽,但今天卻是個難得的艷陽天。午后時分,太陽明晃晃地懸在頭頂,金色的陽光從天空灑落,澆遍費氏私家馬場的每寸草地,藍藍的天上白云飄,白云下面馬兒跑。
費家六小姐一襲颯爽馬術裝,正在馴養師的陪同下試騎新引進的幾匹成年馬。
純美式裝修風格的室內休息區這邊,茶幾上擺著幾份厚厚的方案書與合同處擬稿,殷酥酥認認真真看著策劃案,費疑舟則懶洋洋靠坐在墨綠色沙發的主位,神色自若,安靜聆聽對面的兩位少爺做匯報。
數分鐘后,費云瑯用最精簡的語言將度假城的打造方案敘述完畢。他心里有點兒沒底,端起桌上的咖啡呲溜喝了口,惴惴不安地抬眸看費疑舟,問“怎么樣大哥大嫂,我這方案你們覺得如何”
隔行如隔山,殷酥酥對打造度假城一竅不通,自然悶不做聲,扭頭看自家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