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天曉得她此刻有多忐忑緊張。她形容憔悴臉色慘白,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盡量平靜地道你回來找我,應該是有事要跟我說吧。”
費疑舟說“是。”
殷酥酥用力忍住眼底的淚,道“我其實能猜到你想說什么。你如果不好開口,那我直接回答。我同意離婚。”
直到許多許多年以后,已經老去的影后再回憶這段過往時,她永遠記得丈夫聽完她話后,那雙沉如霧靄的眸,和他如畫眉眼間那絲極淡的自嘲。
費疑舟一字一句重復“離婚”
殷酥酥哽咽說不出話。
他復又伸手將她裹攬入懷,于她耳畔苦笑著低語“自從你進費家,我竭盡全力,給你所有你想要的,給你我認為的最好的。”
“卻仍常覺對你有虧欠,怕我做得不足。”
“我以為苦心經營步步籌謀將你娶進門,就能打消你的顧慮,讓你愛上我,你卻還是能輕而易舉抽身。”
“我的酥酥,告訴我,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
話音落地,屋子里驟然陷入一陣死靜。
殷酥酥眸光微閃,愣愣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試著蠕動嘴唇,不解地問“你說什么你說你苦心經營、步步籌謀娶我進門可是,我們結婚不是因為要周全你爺爺的心愿,所以才協議結婚的嗎”
費疑舟凝視著她紅腫布滿血絲的眸,片刻,極輕地嘆了口氣,道“原本這件事,我打算一直瞞你到我死,如今看來,只能對你坦白了。”
殷酥酥愣住。
費疑舟低下頭,從懷里取出一個密封起來的密封牛皮信紙,遞到她手上,道“打開看看。”
殷酥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接過信紙,依言拆開。
只見這封信紙包裝內還有一個信封,表面是她素日最喜用的清新小碎花圖案,封面的收件人寫著尊敬的圓夢計劃基金贊助人先生,而寄件人一欄則是三個大字殷酥酥。
殷酥酥“”
殷酥酥不可思議地瞪大眼,唰地抬頭看他,驚道“你就是蘭夏市圓夢計劃基金的贊助人一直以來,都是你在贊助我完成影視學院的學業”
“沒錯。”費疑舟說,“這個基金,是九年前爺爺成立的,這些年后續的所有資助,都是我在做。”
殷酥酥茫然地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圓夢計劃基金的受益學生”
費疑舟筆直看著她的眼,道“不。”
殷酥酥“什么”
費疑舟“更準確的說法,是這個基金,當年原本就是為你殷酥酥而成立的。”
殷酥酥目瞪口呆。
“九年前,爺爺其實就已經在關注蘭夏的情況,他帶著我去過一次蘭夏。”費疑舟說著,伸手輕輕將她冰冷的小手鉆入掌心,低聲道,“你還記不記得,在你十七歲那年,你參加過一次市里的公益晚會演出”
殷酥酥緩慢瞇了瞇眼睛,目光逐漸放空,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半晌,她點點頭,“想起來了。當時老師跟我們說,是有幾個外地來的富商想在蘭夏搞公益,政府專門籌辦了一場公益晚會,我是一個歌舞劇節目的主演,演的是原創劇目樓蘭驚羽。”
費疑舟輕輕地說“那天我在車上,看見你穿著一條白色的演出服長裙走在蘭夏的街頭。世界是灰色的,唯有你潔白無瑕,那一眼,讓我永遠記住了你。”
九年前,蘭夏。
文化宮外的匆匆一瞥后,身著演出服的少女被同伴召喚,匆匆應了聲,拎著裙擺小跑著走了。
彼時,年僅二十四歲的大少爺坐在高檔轎車的后座,安靜目送那道身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