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驚闕邊說,邊摸索著車轍背過身去,道,“聞人這雙眼,怕是過不了多時,就連光影也感知不到了。之后就要依靠縣主了,所以,縣主不必顧慮太多。”
他用后背對著江頌月,江頌月怔愣了下,明白他的意思后,臉“蹭”的一下紅透了。
她喜歡聞人驚闕的,除了他英俊的相貌與翩然風度,還有這不急不躁的性情。
驟然失去光明,尋常人就算沒失去斗志,也會情緒失落。
聞人驚闕不同,他早就發覺雙目異常,但沒露怯、沒動怒,若非他主動開口,江頌月甚至都沒發覺。
他還能在這樣大的打擊下拿他自己打趣,再不顧身份的懸殊,主動來背她。
江頌月既驚訝又羞赧,在聞人驚闕轉頭用那雙失去焦點的眼眸詢問自己時,她鄭重道“京中名醫圣手甚多,定能將公子雙目治愈”
聞人驚闕笑道“那是必然。”
“嗯”江頌月被他的情緒帶動,重重點頭,然后扶著車門,試探地將手搭在他肩頭。
聞人驚闕不僅沒躲,還靠得更近,方便她攀上。
江頌月努力壓著不住向上翹的嘴角,紅著臉趴伏了上去。
被背起時,身子驟然騰空,她按在聞人驚闕肩頭的手在慌亂中本能地往前,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柔軟的胸口也因此貼上了寬闊的后背。
聞人驚闕扭頭。
江頌月面紅耳赤,含胸縮肩地收回手臂,正要出聲道歉,聽他道“我看不清腳下,勞煩縣主看看該往哪走。”
江頌月羞臊地“嗯”了一下,指揮著他往前幾步走向附近空曠的草地上。
初配合,大概是因為江頌月的指引不太細致,或是聞人驚闕未能適應,這幾步磕磕跘跘,兩次險些摔倒。
所幸最終順利抵達。
江頌月往四周眺望。
林中蟲鳴鳥啼遍地,目之所及,盡是參天大樹與雜亂草叢,光線陰暗,唯有一個方向隱約可見幾縷橘色夕陽,以及星點水光。
“沿著河流走吧”
“聽你的。”
聞人驚闕將所有決定權都交給江頌月,順著她的指引,一步一步向著河流方向走去。
“當心,前面一尺處有塊石頭,要邁過去。”
“向右手邊繞一下。”
“草叢太深,你別邁太大步子,當心踩到石塊滑倒。”
江頌月說什么,聞人驚闕都認真聽著,就這樣慢吞吞離開殘破的馬車,漸漸在河邊摸索出一條還算平坦的綠草茵茵的小路。
到了這里,江頌月只需要提醒聞人驚闕別偏了方向就夠了。
閑下來后,她開始亂想,一會兒偷偷觀察聞人驚闕的神情、琢磨他的眼睛,一會兒控制不住地去感受他身上傳來的熱度。
兩人貼在一起,她才清楚地認知到,有些人外在看著文質彬彬,實則肩寬背闊,結實得很。
江頌月不知道是所有男人都這樣,還是只有聞人驚闕一人這樣。
她爹很早就隨娘親去了,祖父是迂腐書生,從來不去抱或者背孩子。
只有祖母抱過她、背過她,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不記得那時的感受了。
江頌月心里有著不知何故的歡喜,還有點小小的羞澀,見聞人驚闕走得穩當,沒忍住小聲問“我是不是很重啊”
聞人驚闕規律的腳步停住,偏頭道“縣主不覺得這樣問,有些冒犯了嗎”
“啊”他目光擦著江頌月的耳尖偏離,江頌月卻仿若被他直視著質問,呆了一下。
“聞人少說比縣主高出半尺個頭,不說多魁梧,怎么著也是習過幾年騎射的”說著,他話中帶上了一絲懷疑,“我看著就這樣弱不禁風嗎”
江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