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江頌月忙著從他懷中起來,心里正在感嘆他身子骨好結實,被自己這樣攀著,上半身竟然一點晃動都沒有,未注意到他這點異樣。
嚴守男女之防的聞人驚闕兩手始終未觸碰到江頌月。
在江頌月艱難地坐回去后,他低沉開口“昨日我說的那些,縣主全忘記了嗎”
“啊”江頌月恍惚有種幼時被祖父查背功課的緊張感,在腦中將昨日種種過濾了一遍,懵懂問,“你說了什么”
聞人驚闕沉默。
他主動示弱,昨日又再三言明他有著所有男人都具備的好面子、狂妄自大的毛病,本質就是一個庸俗透頂的人江頌月一個字也沒記住,仍把他隔在那堵無形的墻外。
“哦,對,你說了。”江頌月搜索枯腸,恍然大悟道,“你能通過風、日光與溫度,判斷周圍環境我怎么就忘了真不枉你讀了那么多書,真是才高識遠,穎、穎”
“穎悟絕倫”
“對,就是這個詞”
讀書多的人,就是比尋常人聰明。
江頌月徹底信了他。
因這遭誤會,她對聞人驚闕有歉疚,再聽他坦露心聲直言膽怯,一時保護欲膨脹。
江頌月坐回竹席,在身側拍了拍,道“外面下著雨,反正也出不去,坐過來吧,正好咱們都蓋著毯子,省得著涼。你放心,有人找來,我立刻把毯子收起,不會讓人看見傳閑話的。”
聞人驚闕嘴角動了動,最終,心底的話被一聲輕輕的“嗯”代替。
外面雨聲啪嗒,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僅未停,聽著還更大了,風也呼嘯起來,吹得洞口的樹木瘋狂擺動。
涼意肆虐。
雨水與涼意斷絕了二人主動尋路離開的可能,幸好昨日摘的石榴還剩下兩個,兩人隔著一人的距離分享毯子,在火堆前邊掰石榴,邊琢磨接下來的事情。
思來想去,兩個傷患的能做的,唯有等待。
聞人驚闕安慰她“縣主放心,天黑之前,一定能有人找來。”
這個江頌月是相信的,聞人驚闕失蹤了,不說皇帝,就是聞人家也會派人來搜山,一天一夜下來,能把山頭能翻個底朝天。
江頌月慶幸道“幸好沒有刺客追來。”
聞人驚闕又輕“嗯”了一聲。
兩人沒有多少話題可說,冷不冷、餓不餓、如何回京的事情談過,氣氛就沉靜下來,只余外面凄涼的風雨聲。
江頌月惦記著自己與菩薩許的愿望,有心與他多說些好建立起感情,苦于沒有共同話題,半天沒能憋出一個字。
雨聲噠噠,就在她轉動腦筋想話題時,聞人驚闕忽而輕笑一聲,道“京中傳言說聞人與縣主曾同一檐下避雨,相談甚歡,這回成真的了。”
江頌月的臉倏然漲紅。
這是兩人頭一回開誠布公地談論那些流言,她既因那些貶低羞恥、無地自容,也因聞人驚闕的話產生幾分羞澀。
大概是因為他是笑著說的,語氣太過輕松,還承認“相談甚歡”。
江頌月做賊般偷看聞人驚闕一眼,見他自然地垂著眼,眸中無光。
她滿面通紅,兩手捧著發燙的臉頰,特意提高聲音,故作大方道“回京后,怕是又會傳出新的流言。”
“是。說起來,我正好有事想與縣主確認”聞人驚闕說著,忽地眉心一攏,聲音壓低,“縣主你聽。”
江頌月下意識地靠近他,靜心聆聽。
她聽見了聞人驚闕的呼吸聲,很輕,宛若蝶翅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