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則是貼著椅背爬到他身后,在他頸后拱起上半身,分叉的血紅蛇信危險地探到他側頸的經脈處。
那里有汩汩的滾燙血流,很脆弱,只要毒牙刺破,瞬間就能將毒素灌入全身,大羅神仙也難救回。
聞人驚闕手腳呈現自然放松狀態,平靜地與輔國公談話,“這雙眼沒瞎,也與瞎子差不了多少。孫兒無意拖累高門姑娘,還請祖父”
正說著,“啪嗒”一聲,椅背上的黑蛇砸落在他肩上。
聞人驚闕猛然停住,右手迅如疾風地朝著頸側探去,擒住黑蛇的瞬間,他好似才意識到這是什么,面色一白,重重將其甩出。
細長黑蛇被摔在地上,身子扭曲成畸形。
屋中陷入死寂。
幾道粗重的喘氣聲后,聞人驚闕手腕一翻抓緊竹杖,將微微顫抖的手指藏起,站起身道“祖父技高一籌,孫兒服輸。”
輔國公冷漠地看著他,道“所以,你當真什么都看不見”
聞人驚闕閉眼,眉宇中寫滿不甘,“是。”
“便是聞人家的公子,瞎了之后也只能依賴他人,與廢人無異。”
“孫兒知曉。孫兒自會找個靠得住的,不會拖累家中。”
談話就此結束,聞人驚闕行禮后,轉身的動作一板一眼,精準地控制著角度,憑著記憶中的方位邁出數步,方才舉起竹杖,試探門檻所在。
輔國公冷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忽地拂袖站起,無聲地跟到了門口。
只見聞人驚一手虛空地向前摸索,一手敲著竹杖試路,在他側前方,另有一侍衛橫著把寒光長劍,劍尖直直對著他的咽喉。
只要他不改變路徑、不停下,就會迎上長劍。
聞人驚闕徑自用竹杖探路,神態認真,全然未看見面前無聲的危險一般。
眼看脆弱的咽喉距離長劍越來越近,侍衛斜瞟著輔國公,手心發汗。
輔國公沒示意他收劍。
直到人將撞上,才看見輔國公眼皮跳動,侍衛已來不及收劍,匆忙將長劍向上傾斜了一個角度,劍尖擦著聞人驚闕的側臉劃了過去。
聞人驚闕仍在仔細辨路,這樣走出五六步,似是意識到什么,他遲疑地停下,伸手摸了摸側臉。
再之后,他捻著指腹在鼻尖嗅了嗅,僵住。
幾息后,他轉回身,苦笑著朝書房方向再次作揖。
“篤篤”的竹杖聲重新響起,逐漸遠離。
等聞人驚闕的身影徹底消失,輔國公斜了眼緊捂口鼻、蜷縮一旁的木犀,淡漠道“還不跟上”
木犀慌張松口喘氣,朝著聞人驚闕離去的方向奔出幾步,又停下,慌亂地與輔國公行了個禮,再匆匆追去。
他在拱橋小徑旁追上聞人驚闕,看著他顴骨上那道血痕,慚愧道“公子,我”
“不怪你。”聞人驚闕平靜地打斷他,問,“什么時辰了”
“近午時。”
聞人驚闕停步,思量了下,自言自語道“這時辰見面,勉強能蹭上一頓午飯行,回去更衣”
走出兩步,記起在他身側盤旋很久,與他有過碰觸的青黑兩蛇,眉頭一皺,將手伸出,道“沐浴后再去吧木犀,扶我一把,咱們走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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