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月心里舒爽,但見好就收,挽著聞人驚闕的手微微用力。
后者察覺她的意思,道“你五嫂與我今日有正事要做,你想找她說話,改日提早約吧。”
聞人雨棠咬牙切齒地應下,與他二人道別。
等二人走遠了,她才怒氣沖沖道“我想與江頌月說話也不想想她什么出身,她配與我說話嗎”
袁書屏遙望著遠處,沒有理她。
庭院被灰蒙蒙的天空籠罩著,秋風肆虐,吹得枯葉飄零,在這一片晦暗顏色中,只有兩道鮮艷色彩。
新婚夫妻今日第一次回娘家,都是盛裝打扮過的,兩人挽手并行,衣袂在風中翻飛,遠看著,好比風中比翼雙飛的彩蝶,好不親昵自在。
“我真想不明白五哥為什么要娶她祖父也是,怎么能答應”
聞人雨棠說了半天,一句贊同也沒得到,發現袁書屏盯著前方發呆,也看了過去。
看清后,她臉一皺,鄙夷道“大庭廣眾之下就如此拉拉扯扯,到底是小門戶出來的,真不知羞恥”
“你五哥看不見,不讓人扶著,如何走路”
“那也不至于讓江頌月來扶,前日我就想說了,那么多族親長輩都在呢,江頌月竟一點不避嫌地與五哥牽手,開席的時候,我瞧著她都恨不得上手去喂我五哥了怎么會有這么寡廉鮮恥的人”
袁書屏想起來了,那日江頌月全程小聲與聞人驚闕說話,問他想吃什么,不斷地給他夾菜。
她大著肚子呢,夾菜也不方便,可聞人慕松一眼沒多看她,給她夾菜的只有婆母和侍婢。
“人家是夫妻。”她道。
“夫妻又怎么樣三嫂你肚子這么大了,也沒要三哥來扶啊。”聞人雨棠說得斬釘截鐵,“那江頌月以前看我五哥的眼神就不對,定是早就打五哥的主意了”
袁書屏心上被刺了一刀,心緒沉悶,已聽不進她的話了。
三
嫂你肚子這么大了,也沒要三哥來扶啊。她不想嗎是他不愿意。
聞人慕松就是一塊冰,人前不曾對任何人表現出親近之意。
有人羨慕她得了個英俊且忠貞不二的夫婿,可誰又知曉,他這夫婿人后與人前是一樣的冰冷呢
袁書屏再往前看,見江頌月二人已走到圍著護欄的折橋上。
一身鮮艷石榴紅裙的江頌月松開了聞人驚闕,繞到前面倒退著走路,聞人驚闕既無竹杖,也沒人攙扶,由著她聲音的指引順利跟上。
袁書屏看得艷羨,心道,若是聞人慕松也能瞎上一回就好了。
聞人雨棠對她所想一無所知,還在責罵江頌月,“依我看,什么夜鴉山匪都是假的,五哥眼睛受傷就是江頌月一手策劃的”
車攆尚未停穩,管家就帶著人跑出來,殷切迎著江頌月與聞人驚闕。
他們這邊被簇擁著去見江老夫人,另一邊,侍女氣喘吁吁,先一步跑去內院傳信。
“來了來了,帶了許多禮,兩人還是牽著手過來的”
“當真”
“真的可親密了”
江老夫人喜不自禁,忙拄著拐杖往廳外走,到了外面沒眺望到夫妻二人的影子,趕緊又喊侍女上茶點,讓人檢查她的衣著可還得體。
侍女道“老夫人您忘啦,咱新姑爺看不見的。”
江老夫人“嗨呀”一聲,道“我怎么和丫頭犯了一樣的錯”
侍女紛紛捂嘴笑,只云翹不知道這有什么可笑的,一板一眼問“緣寶閣那事已瞞了三日,今日能告訴縣主了嗎”
江老夫人的笑立刻止住了。
江頌月大婚當晚,緣寶閣后院走水。
幸得下人起夜及早發現,火勢很快被撲滅,并未引起傷亡,連走水這事都沒傳出去,可江頌月想用來做喜服的那批鮫魚錦出了意外。
掌柜的不敢在那會兒去國公府找江頌月,就找到江老夫人這里。老夫人做主,讓所有人對此保持緘默,一切等新姑爺登門之后再說。
今日新姑爺登門。
“用過午膳再說”江老夫人一錘定音。
江頌月與聞人驚闕到了花廳,見到的便是一張張喜上眉梢的笑臉,可見江府所有人對這位盲眼姑爺都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