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江頌月檢查新衣,聞人驚闕被帶去凈手,短短半盞茶時間,回來一看,屋里空蕩蕩,說好的給他試衣的人不見了。
侍婢道“少夫人去八姑娘那兒了。”
聞人聽榆是堂妹,本來就隔著一層了,又是大姑娘。
聞人驚闕從未往她院子里去過,如今也不打算去,聞人聽榆于他有所求,是不敢輕慢江頌月的。
擺動幾下送來的濃艷新衣,他決定等江頌月回來后再試。
另一邊的江頌月倒不是不在意他,只是一心想把鮫魚錦的事情辦得漂亮些。
聞人驚闕好說話,一切由她,不必過多顧慮。
她主要把心思放在聞人聽榆身上,不能讓她反悔了,于是安排人照顧好聞人驚闕,就帶著新衣去了八妹那兒。
不巧,在湖邊遇見了挺著大肚子散心的袁書屏。
“什么好東西給我也瞧瞧。”
這位也是高門閨秀,若非挺著大肚子,加上江頌月怕冒犯她,真想讓她與聞人聽榆都穿上那丑衣裳為鮫魚錦造勢。
那批布是要高價出售的,江頌月不能自我貶低,委婉道“我讓人用海外采買來的新料子做了件新衣裳,八妹喜歡,我正要送去給她試試呢。”
袁書屏不知那衣裳色彩濃爛俗氣,聞言起了興致,道“海外來的那我可得看上一看。”
同行的便多了一人。
江頌月對這大肚子孕婦很是謹慎,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側,生怕她一腳踩空摔著了。
袁書屏就十分自然了,閑聊幾句,打趣道“自你與五弟成婚以來,我還是頭一回見你倆不在一塊兒,竟覺得不習慣。”
江頌月耐不住她的調笑,摸了摸臉,赧聲道“他那是不便獨處,若是他眼睛好了,也得像三哥那般肩負重任、在外辛勞的。”
成親以來,江頌月只在第一日全府齊聚時,瞧見聞人慕松夫妻倆同時出現。
想來這位三哥是極其忙碌的,才會不能常陪妻子。
這句話出口,袁書屏腳步頓了下。
她很快恢復,偏頭看江頌月一眼,淡淡道“不提他了。對了,上回我與你說五弟離家了兩年,你可問清楚他去了何處”
聞人驚闕不愿將那幾年的事告知外人,江頌月答應要為他保密,便道“問了,就是少時不夠穩重,外出游歷山河去了。”
“只是這樣”袁書屏語氣存疑,復道,“我當五弟與四叔一樣,是受不住祖父的嚴苛,離家出走了呢。”
關于輔國公對待孫輩的嚴苛,江頌月聽聞人驚闕說過許多次。
的確很嚴苛。
世家公子該會的,他們一樣都不能落了下乘,尋常人不會的,他們也得學上些許。
那位四叔是老來子,因為年歲相近,是與聞人驚闕兩兄弟一起教導的。
同樣的養育方式撫養長大的三人,性情各不相同。
四
叔聞人祎在十八歲時離家,消失五年后歸來,國公府四老爺的地位沒了,成了個頑劣無禮、隨心所欲的旁支堂叔。
聞人慕松則正相反,是個冷冰冰但行事一板一眼的男人。
與著兩人比起來,聞人驚闕算是取其中,性情溫和,對誰都如沐春風。
江頌月覺得在教養方式一模一樣的條件下,三人長成迥異的性子,更多的可能是因為天性,而非輔國公的嚴苛養育。
長輩的教育從來都是為孩子好的,就像祖父曾經天天叱罵她不研讀圣賢書,只知跟著祖母搗弄算盤珠子一樣。
她道“祖父是嚴苛了些,但不至于無法接受,玉鏡不會為了這個離家的。”
袁書屏的腳步又是一停。
她轉過頭來,目光測探地掃視江頌月一眼,忽地問“我讓人尋了些祛疤藥膏,對陳年舊傷很有用,弟妹可需要”
江頌月懵了。
她身上那點小疤痕無需用藥,袁書屏也不會知道她身上有疤。
聞人驚闕身上的,她就更不應該知曉了。
為什么要問她是否需要祛疤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