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不過片刻,穿了一身殿前衛鐵甲的蕭啟胤來了。
“賜座,”姬洵鋪了一張紙,隨手拿起一根毛筆,沾了些墨汁,“朕今日隨便問你幾句話,別亂琢磨。”
“啟胤,你堂兄今日入宮,朕見他很是眼熟,總覺得春獵當日,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姬洵適時地停下,他在玩欺詐。
那天山洞里前后,是兩個人出現。
后面那個姬洵最陌生,恰好趕上蕭崇江歸京,他從蕭府回宮后越想越可疑。
怎么偏偏他姬洵遇襲之后,蕭崇江就冒出來了借扶陵之手試探,也是為了確認骨質扳指的主人。
蕭啟胤的臉瞬間紅透了,一看就是不會撒謊的孩子,他支支吾吾地,卡殼道,“陛下,陛下,臣”
姬洵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好,朕知道答案了,不必再說。”
原文里沒有提及過蕭崇江的親事,上輩子姬洵也并未聽聞蕭崇江與誰有過親近之舉,自然是分不清此人喜好男色還是女色的。
如今看來,是個好男色的。
說起原文,姬洵翻出腦海里關于原文暴君姬洵被蕭崇江斃命的那一幕
堇國帝都,金雪城北乾門外。
瀟瀟秋雨一場寒,吹來朔風刺骨。血紅旌旗飛揚,濃黑的蕭字刻在軍旗上,一眾將士怒目圓瞪,氣勢凌人,手中的刀槍劍戟對準正中間的瘋癲男人。
“朕、朕是堇國的皇帝”男人披頭散發,手里顫顫巍巍拎一把細劍。
“蕭崇江呢他在哪里你們蕭家是想造反嗎”
“呸,你也配提將軍的名字”
“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你算什么皇帝”
“將軍來了,都讓開”
眾人嘩啦啦地讓出一條路,雪白的馬蹄噠噠走過來,馬上坐著一個身穿銀甲,頭縛白絹的男人。
他眼底殺欲彌漫,透著致命的危險。
緊隨其后的是一口烏黑的棺槨,八個披麻戴孝的蕭家子弟肩扛木杠,掩面而泣。
棺槨里躺著的人是蕭崇江的祖母,蕭氏老夫人,蕭英蓮。
蕭崇江在外護衛邊疆,屢戰屢勝建立奇功偉業,堇國皇帝非但對他沒有獎賞,反而想盡了辦法奪他的權,要他的命。
此前種種因為祖母的勸導,他一概忍下不提。
但狗皇帝此番與賊人合謀,將他的祖母毒害致死,簡直是比生生剜肉還讓蕭崇江痛不欲生。
蕭崇江夜襲千里,趕在蕭老夫人的頭七回到帝都,第一件事,就是起兵謀反。
他今日要以這狗皇帝的血,祭奠祖母在天之靈。
“蕭將軍,萬不可沖動。”溫潤如玉,君子無雙,僅是聲音便讓人聯想到這幾個字。
說話的人長相俊秀雅致,眉心一點紅痣耀眼奪目,他走到蕭崇江身邊,“蕭將軍如此行事,怕是要擔天下罵名。”
蕭崇江居高臨下看著那瑟瑟發抖的男人,玩味地重復“罵名”
“扶陵是你,你是來救朕的”身穿臟亂龍袍的男人抬起頭,喜不自勝,“朕就知道,你心里也有”
剩下的話和著血液堵在喉嚨里,堇國皇帝手里的劍砸在地上,捂著喉嚨赫赫嗚嗚,不敢置信地看向蕭崇江。
“好啊,我倒要看看,天下人能罵出什么花來。”
面如寒秋冷厲的蕭崇江手臂穩如磐石,一槍遞出貫穿了皇帝的咽喉。
冰涼的槍尖猶在滴血,他漠然抽手,又是一槍當胸而過,這次碾碎的是皇帝的心臟。
堇國最后一任皇帝,芳歲帝身亡于北乾門。
一槍穿喉,怕不死,又補了一槍碾碎心臟。
下手夠狠,姬洵喜歡。
那日來去匆匆,忘了看蕭崇江頂了個什么陣營劃分了,若是天降紅名,姬洵可真要陪此人好好玩一玩。
機會還多,不急于一時。
蕭啟胤將事情交代清楚,姬洵心里也知道前因后果,便讓他回去執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