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有些解釋不通。
除非、除非此人是陛下親信,特意選派至此,為蘭荊城百姓而來
江池州豁然開朗。
這樣就說得通了
蕭將軍為何肯跟隨在這人身邊,因為他是陛下的親信,蕭將軍必然也是得了命令行事,看來天佑蘭荊,城中百姓有救了。
只是這人,對他自己未免太狠毒了些。
親身試藥,對那些染上疫病潰爛膿瘡的人也沒有絲毫嫌棄,他偶爾低垂下眼,不言不語地喂一個眼盲小姑娘喝糖水時,那張臉上的神色,恍然間讓江池州以為自己遇到了天上仙。
那人嘴上對他兇得很,可偶爾交談間,對他的勸慰又讓江池州心底生出感激來。
如之前這國師提到女兒怕是會因為身上的瘡口而憂心。
江池州聽勸,回家與夫人談妥,讓夫人去哄勸女兒。
起初姑娘還念及父母身體,不愿二老擔憂,后來竟然無聲落了淚。
她自然是怕的,江池州與江夫人一番勸慰,又得了姬洵的保證,事后不會留疤,也不會纏綿病榻,
才心情略有好轉起來。
江池州走過回廊,急匆匆地去見姬洵。
根據此人的態度推測,金雪城內的天子,或許也并非是梁太傅所說權勢之下的受困者。
江池州一直相信,心懷天下蒼生者,縱然身死,其風骨也必然為蒼生所久傳。
姬洵在他眼里,便是如此。
城外蕭氏營帳,坐了四五位官員,首座便是姬洵和蕭崇江。
江池州連忙上前行禮,滿懷歉意道,“路上遇到積水堵路,繞遠了些,怪我未曾探路,煩請各位大人海涵。”
姬洵在看翻出來的城防布局和城中排水布設圖,他趁著空檔時間和蕭崇江去上游的堤壩看過了。
只能說汪否山他們當真是不要命,貪了太多。
那堤壩和豆腐渣一樣,木頭屑已經一掰就會掉渣子了。
抽調了一部分府兵和蕭崇江的人手,連夜做了加固,只怕也是杯水車薪。
暴雨不停,隨時有可能爆發山洪倒灌。
蘭荊城病倒了一半,若是剩下的一半再叫水淹了,那整座城必然十不存一。
姬洵也只是凡人一個,他只能在完成目的的同時,兼顧一下這些人的命。
若他推測無誤,蘭荊城事了之后,不知他身份的城中百姓定然會對國師有空前絕后的信服力,而他只要在這個時候以溫城壁的名義,讓芳歲帝作為這場災禍的祭品,濟蒼生。
事情便如前世,芳歲帝受命于天,芳歲帝也要上祭蒼天。
姬洵和顏悅色,他看著江池州,“過來,別講那些話耽誤時間。你們確定城中排水只有這些地方未曾有遺漏若是錯失一處,在場的人都要掉腦袋。”
那些官員互相湊上來看了一圈,仔細篩查一遍,也查不出遺漏了,眾人都搖搖頭,“國師大人明鑒,我等記得的都在這圖紙上面了。”
姬洵松了口氣。
若要事成,蘭荊城絕對不能出事。
他不會溫城壁那夜觀天色的技法,可縱觀這幾日的天氣,不難猜測,暴雨將至。
之后的幾天,為防患于未然,城中各處開始有兵將巡邏,嚴堵河道口及排水口。
這地方排水容易,若是上游河堤崩塌,也是倒灌的口子,不堵不行。
因為姬洵每日都在琢磨疫病的解法,加上要提前將病人轉移,以免受水災影響,他分不開身,這事情交給蕭崇江負責統籌最好不過。
蕭崇江知道他將精力放在這事情上,定然會嚴抓偷工減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