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臨和侯嬤嬤誰也沒給他一個確切時間,也誰都沒有真正給他一顆定心丸。
是,兩人是已經給嬿央看過傷口,此時也一再說嬿央的情況不會繼續危險,可兩人在說這句話時沒有一個是十成十篤定的,都說按理按理,所以還有那一分的不可能。
僅僅這一分,在足足問了侯嬤嬤三次后,已經夠他心里的惶怕再也壓制不住。
握了握手掌,驟然,手掌一揮,忍不住摔開了跟前桌面上的杯盞。
剎那屋里一靜。
祁長晏的神情冷似徹骨。
胥臨在安靜的氛圍里心里驚了驚。
驚了之后就是嘆氣,默不作聲。他明白二爺心里是著急,此時等得也已經有些沒耐心了,二爺迫切希望夫人醒過來。
但醒不醒他也無能為力,這事只能靠夫人自己。
不過這到也不是說他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他是大夫,在這事上確實該他盡可能的想辦法。想了想,胥臨想說要不他再診診脈總歸脈象是不會騙人的,只要脈象穩定,夫人總歸是能醒的。
可這句話他沒能有機會說出來,二爺在那猛地伸手一揮之后,此時冷冷背過了身,無聲讓他出去。
胥臨遵循,默默往下退。
只他一個人往下退,侯嬤嬤在答過二爺的話就親眼去盯著小火慢熬的藥去了,此時并不在這。
在胥臨才下去關上門的不久,祁長晏背著的手緊了緊,眼底一冷,又踹翻了一張凳子。
心里的戾氣到這就夠了嗎不夠,遠遠不止
可這腔戾氣對誰發也不是
胥臨侯嬤嬤還是別人不是,都不是這事與他們無關,真發火也發不到他們頭上,更不該發到他們頭上,所以祁長晏讓胥臨出去了,此時他臉色再差,到底也未牽扯其余人。
他現在滿心的肅殺,也只有這時沉沉倒地的凳子能顯示出一兩分。
祁長晏神情繃了又繃,一言不發一直盯著那條凳子看。直到好半晌后,那種越來越壓制不住的感覺好像好了些,才沉了沉眼睛終于挪動腳步。
挪動腳步是快步走向嬿央。
走到嬿央跟前時,駐足良久。
他凝著她看,看得眼睛都快有些干澀了,才又動了動。
這回他動是在她榻前坐下了,同時,忍不住伸手小心摸了摸她已經包好的傷口邊緣。
她今日流了這么多的血
祁長晏又看看自己的手掌。
最初抱起嬿央時手上沾染的血跡早已被清洗干凈,他身上帶了她血的衣裳也早已換掉了,從回來那刻起就換掉了。
她需要一個干凈的環境清理傷口,同樣的,接觸她的人也都不能是灰頭土臉的。
所以他一早就換下了。
換下了,此時看著掌心卻仿佛還能感受到上面那層腥熱的觸感。
祁長晏握起手掌,僵硬抿了薄唇。
他繼續等,一直等,等她從昏迷中醒過來。
好在她終于醒了。
此前侯嬤嬤和胥臨說再多的話也未能讓他安下的心,此時終于能穩穩落地。
神情深了深,把她抱緊了。
收緊了手臂時,凝一凝睜開眼睛會與他說話又會喊疼的她,不知不覺黑眸凝的更緊,連她的話也忘了回。
他沒回,嬿央望著他又重復一遍,“流了很多血嗎”
祁長晏瞇了瞇眼睛,而后,是輕輕安撫她,“還好,侯嬤嬤和胥臨說還好,不是太多。”
嬿央松一口氣。
才松一口氣,聽他問她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