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視線都模糊,她壓著嗓音的顫,冷而平靜地道,但面前的人的黑發,卻在她眼里,漸漸與不久之前,他從火光里沖過來救她的樣子漸漸重合。
暖色的火光,迎在他的側臉上,他的眼里,他的發上。
一團溫暖的,幾乎刺眼的火。
漂亮至極。
“頭發染紅。”
她說,
“我考慮看看。”
清晨七點半。
頂級公寓的落地窗前,屋外彌漫著清晨的藍。
遠處的天,和底下無數樓群玻璃的反光,茫茫一片,都構成了一片和天一樣的迷霧般的藍,融合在了一起。
賀枕流沉默著屈著腿坐在窗邊。
難得地,黑發aha露出了無措,茫然的表情。
天已經亮了。
雖然是朦朧的曦光,但也亮了起來。
但林加栗,在很久以前,已經離開了。
在那場對峙之后,她問他要來了手機。在本應該按她的說法“誰的聯系號碼都不記得”的情況下,靠在那里的少女拿著手機,手指卻緩慢,持續地,按下了一個又一個數字。
很熟練。像是刻在記憶里的號碼。
她垂著眼,面無表情。
林加栗很快撥出去了一個電話。
聲音很輕,賀枕流回避了,沒有聽。
只是語氣忽地很低,像是在哽咽,又像是在求救。
但在這之后,他回到房間。她卻看著他進來,聲線平靜地問他,仿佛剛剛的語調并不來自于同一個人,
“你有認識的人,能聯系上羅簡安么”
車開到樓下。
賀枕
流送她到了樓下。
要扶著她出門,她卻回絕了。
明明沒有力氣,卻撐著身體走出去。
“麻煩你回去吧。”
“可”
“今天謝謝你。”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做補償的,聯系林家。會有律師替你解決。”
賀枕流頓了頓,手指在手心攥緊,又放開。
黑發aha沉默了幾秒,又看了她一會兒,這才用力地轉身上了樓。
嘭。
車門被關上。清晨微涼的風都被隔絕在車外。
羅簡安眉頭擰起,她的目光從車窗外的高級公寓樓收回來。
她回過頭,看向剛倒向車座上自己的好友。
“去醫院”羅簡安言簡意賅。
肉眼可見的,林加栗現在狀態很不好。
臉色蒼白的少女,眼下的酡紅很明顯,黑發披散,失去了以往的光澤。她靠在車座上,呼吸都很輕。
車往前行駛。
“酒呢。”她問了一句。
羅簡安頓了下,從手邊拿出一瓶體積不大的威士忌,精致棱紋的玻璃瓶裝著澄澈的酒液。遞給她之前,羅簡安還是頓了下,“你確定要喝”
“你身體現在都這樣了,看樣子,諾亞那個瘋子還給你下了藥。你要真想喝,等去醫院檢查完再喝也不遲。”
“到時候我陪你喝也行,現在不然”
“倒幾杯,謝謝。”
酒液倒入杯里。
杯子被微顫但竭力壓制的手拿起來。
羅簡安眼睜睜看著她灌下那幾杯純的烈酒。
林加栗酒量很差,酒像是克星,她斷片的毛病從來沒好過。所以她永遠很在意酒的度。
這么多的量,足夠她斷片到第二天天明。
“你為什么非要選擇現在”
話剛出口,羅簡安就被她冷淡的眼神逼回去了,話不得已咽回嗓子里。
而且,今晚的事非要追究到最根源,也有羅簡安自己的一份。
如果林加栗瘋狂灌酒讓自己斷片的目的是把今晚全忘了,記不得縱火的事情,也不記得之前收留她的那個人那么,對羅簡安來說,只要有利的地方,沒有任何壞處。
想到這里,羅簡安沉默了下去。
她默不作聲地看著林加栗喝完了她倒的所有的酒,少女頭疼一般往車窗上靠。
況且這么多年了。羅簡安知道林加栗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