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猛然噤聲。
這是他們認識過往二十年從未有過的動作。
在一片黑暗里,她盯著變得陌生的發小。
“我剛剛到小區門口去接你。”李峙背著光,張三看不清李峙的表情,然而他的視線卻有若實質,沉沉落在她的臉上。
張三別過臉,“所以”
李峙沒有做聲,只有彼此越發急促的呼吸聲。
“我只是跳舞”張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解釋這個,“他是外國人,中文不靈,只能肢體語言你也不是不知道”
“張三。”李峙打斷了她的解釋,臉往下低了些,于是張三終于能夠看清他的眸子,桃花眼里神色清潤溫和,“我知道。”
她的眼睛也逐漸適應了黑暗。
“那你”他媽犯什么病。
李峙圈著她的手腕力道松了些,依舊沒有放開,指腹有意無意摩挲著她腕側最細嫩的肌膚。
他話音柔和,“我周一領完證就要回b市,你有沒有想過”
“想什么”張三茫然地問,她覺得自己像是在發燙,被李峙摩挲的那塊肌膚更像是要著火了一樣。
“你沒想過。”李峙說,“我們只有三天時間能夠待在一起,現在距離我離開還剩下二十個小時。”
張三啞然。
李峙無聲地笑了笑,呼吸往她的方向傾下去。
張三下意識身子一縮。
“哇哦。”李峙輕聲驚嘆,話音里聽不出喜怒,“你在怕我哎。”
兩人緊貼著的身軀,讓張三細微的顫抖無處遁形。
“不是,我”
張三覺得這里真得解釋一下,等張了嘴,卻發現分明沒什么好說的。
“眼睛閉上。”李峙低聲說。
張三呼吸微窒。
下一秒,白熾燈的光線照亮了狹小的出租屋。
張三被突然亮起的頂燈照得眼淚直流,難受地眨著眼睛。
李峙已經松開了她,轉身去拿了拖鞋出來,“鞋子穿好,踩臟了拖地麻煩。”
在急促的呼吸與朦朧的生理性眼淚中,張三避無可避地知道了自己剛剛并沒有閉眼。
而李峙也同樣明白。
張三慢慢地蹲下去,把鞋子換了。
李峙已經若無其事地走到了書桌邊上,將筆記本電腦拿到沙發旁,就地一癱開始加班。
張三坐到了沙發的另一端。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加濕器肚子里細微的咕嚕聲以及李峙啪嗒啪嗒敲鍵盤的聲音。
片刻好,張三重新起身,去衛生間嘩啦啦擰開水龍頭去洗手。
熱水器開始工作,房間里重新熱鬧起來。
張三擦了擦手,順便把電視打開了。
海峽兩岸正好到了尾聲,張三思考片刻,覺得還是看變形金剛比較好。
“哎,”李峙開口了,他眼睛沒有離開電腦屏幕,嘴里很不見外地要求道,“調到體育頻,今天盧頓踢熱刺。”
張三下意識嘖了一聲,“你加班看什么球啊。”
李峙抬起一雙漆黑的笑眸,“我用耳朵聽。”
“怎么就和我外婆聽新聞一樣的”張三抱怨,手里還是調了頻道,球迷的歡呼聲響徹全場。
“誰進了”李峙問。
張三端詳片刻,嚴肅道,“全是外國人的那隊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