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哐當的摔打聲讓門外的于萬腳步頓住。
這聲音聽上去干脆有力,并不像兩天未進食的病患能砸出來的動靜。
她狐疑側目,旁邊的男性beta擠著五官干笑,雙手在胸前合十做出拜托的動作低聲解釋“于醫生我這次真沒誆你,他受傷的事兒現在還在星網熱搜上掛著呢,我再沒譜也不能在醫生面前做假傷不是”
長袖善舞的楊經紀難得露出如此尷尬的表情,雖然多半是心虛作祟。
骨折骨裂,下不來床,吃不好睡不著,三天掉了十斤肉聽形容還以為是折掉半條命的重傷,此刻隔著一道門,再聽里面摔摔打打的不是挺有精神的么。
雖然和預想的情況有出入,不過沒事總比有事好。
她擺擺手讓他停了求神告佛的夸張動作,手指順勢搭在門把手上擰開門。
緊閉的門板徐徐打開。
入眼的是一張存在感十足的超大號懸浮床,靠在床頭的人正準備拿玻璃杯撒氣,在看到門口的人時停下手,把杯子放在唇邊假模假樣地抿了一口,冷笑道“你來做什么,看我笑話”
身后的門被楊經紀合上。
于萬忽視他話里的怨氣,慢條斯理地彎下腰,把摔了滿地的藥瓶依次撿起,隨口問了句“傷得重嗎”
千篇一律的問診開頭話術,她的語氣稀松平常沒有半點不妥,但床上的oga卻受不了這句充滿距離感的開場白,頓時連喝水都裝不下去了。
他握住杯子的手收緊“我的死活和你有什么關系”
聽聽這囂張跋扈的勁兒,說到死字時咬牙切齒跟要吃人似的。
于萬站在離他三米開外的位置,漠然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是我多此一舉打擾了。
她轉身欲走,oga猛地抓起旁邊的枕頭狠狠丟過去,意有所指的吼“你走啊我又不是你的oga死了就死了,你巴不得少個人煩你吧”
于萬“”
從進門開始就陰陽怪氣的,氣性真大。
人的情緒具有變化性與不確定性,和應對鬧脾氣的小孩相比,她更擅長扮演安靜的傾聽者。
至于他話中的埋怨她從來沒承諾過什么,自然談不上責任義務或者心虛。
他不嫌累就說吧,反正也不能爬過來咬她一塊肉,不疼不癢的。
偌大的房間,oga靠在床上發火發瘋氣得臉紅脖子粗,她站在不遠處面色淡淡默不作聲,順便看了遍藥瓶標簽把藥物分門別類整理好。
她事不關己的態度讓人心里比干嚼一瓶藥更苦。
兩人之間短短幾步距離宛如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見面的欣喜還沒來得及冒頭,便被沉重的無力感淹沒。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濃重的酸澀不斷沖擊鼻腔,他捻著床單,語氣從咄咄逼人變成了滿腹委屈“好,是我先騙了你,但這么點事你有必要一刀兩斷連個信息都不回嗎再說我是長得歪瓜裂棗配不上你還是碰瓷想訛你那點死工資,你憑什么躲著我”
于萬“說完了”
“沒有我渴了”
他把杯底的水喝盡,然后伸著手臂想把杯子放到床頭柜上。
因為胯部以下蓋著被子看不到傷處,于萬無法判斷傷情,不過根據他放杯子的姿勢猜測應該確實受傷了,簡單的探身動作他做得緩慢小心,先用手臂撐著床,再側身慢慢往柜子的方向靠。
林燦脾氣不好但確實漂亮,輪廓柔和雌雄莫辨,眉眼卻是極具野性的深邃感,再加上年歲小皮膚嫩,身上有種年輕人特有的熱烈邪肆,不鬧騰時還挺招人疼的。
此時他閉上嘴費勁地放水杯,居家服隨著他伸胳膊的動作向上蹭了幾個厘米。
于萬的視線輕而易舉地順著薄薄的后背落到他的腰上。
一截皮肉纖薄流暢,帶著一片瘀青的腰。
像受到重力撞擊造成的傷,在白皙的皮膚上分外顯眼。
oga大多偏柔軟嬌貴,像是玻璃房里禁不住風吹雨淋的花朵,總感覺輕輕掐一下就能弄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