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南就是黔州了,他想去哪兒
正揣測之時,這逃犯猛然停了,停在荒郊野外,一處辨不出位置的地方。
常明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此人總算把她放了下來,丟貨物般扔在一棵老樹下。
女孩子不太經摔,給砸得四肢生疼,等她回過神時,對方已用繩索捆住了她的手腳。
飛賊琢磨片刻,像是覺得不穩妥,又將縛手的繩子拆開,把她同背后的大樹綁在一起。
做完這一切,恰巧夜風也隨之止息,千峰萬樹靜如深海。
男人在附近巡視了一圈,確保萬事安全之后才終于顰眉打量起面前的這個小丫頭。
她貌似被捆得很不舒服,挪動許久也沒找到一個輕松的姿勢。
巴掌大的一張臉俏麗甜凈,分明有不諳世事的天真卻又不像真的天真。
尋常女子三更半夜被人擄走,不是掙扎叫喊,就是哭天搶地,多半得敲暈堵嘴,可她這一路上安靜得近乎順從。
雖說是頭一回,他卻全然感覺不到自己是在劫持人質還挺沒成就感。
“你都不問問我為何抓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常明靠著冷硬的樹皮垂首嘆了口氣。
“殺了我,怎么拿我去換你的師兄弟呢”
對方懷疑“你真的是個客棧老板”
常明無奈“如果不是你們,我還會是個很幸福的客棧老板。”
男子沒有繼續問下去,從懷里摸出了紙筆,繼而圍著她轉悠,大概是想找點什么信物。
“畢俠士。”常明扭頭看他,“假若我是你,就不會多此一舉。趁現在能全身而退,能跑多遠跑多遠不好么官府并不知道畢方有兩個,待風聲過去再出來,說不定還可以趕上去給你的好師兄弟劫囚車嘶。”
她輕輕顰眉,發髻上的一支桃花簪被其扯下,牽著幾根青絲。
飛賊卻對她這番話置若罔聞,依舊我行我素,潦草地寫好了信。
末了才自鼻腔中慢條斯理地一哼。
“小丫頭,你怎知我與他之間就沒有互相牽制的把柄”
常明先是一愣,很快便明白了什么,立時認真起來“朝廷這次花了大力氣抓你們,好不容易得手,是不會為了我松口的,你太冒險了。”
“那就試試看吧。”
男人沖她揚了揚手里的花簪,“是大奕良民的命重要,還是頭號欽犯重要,我也很好奇哦,對了,那個女捕快跟你不是走得挺近么”
聽出對方的油鹽不進,常明深鎖著眉頭靜靜望了他一會兒,接著忽就無所謂地往樹上一靠,嗓音懶洋洋的,“罷了,良言勸不了該死的鬼。”
“既然你如此堅持,我只能祝君好運。不過好心提醒一句,憑你的腳力這會兒要跑還來得及,我的那些伙計就要到了,他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大逃犯的表情隱有變換,但很快他便放下信物,唇角牽起一抹冰冷的笑,好似看懂了她的打算,“是嗎。”
“其實不盡然,我還能有第二個選擇。”
常明目光一閃。
他近前半步,語氣陰晦“我也可以先殺了你,然后再跑。”
在這一刻,西風之勢微起,裹挾著枯葉蕭蕭而下,秋日的寒意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神色瞬間深邃,緊緊地凝視對方。
盡管一直以來畢方都以神偷為名,未曾犯下一樁命案,可終究是江湖上打滾的黑戶,誰也無法保證他的手是干凈的。
無論如何,常明開始感到一絲危險。
二伯他們有馬,追上來必然比飛賊輕功徒步更快,但還得算上發現她失蹤的時間,以及路上搜找線索的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