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在頂上看見這小子油嘴滑舌地哄自家老板,忍不住就義憤填膺,抄起手里的茶壺想往下澆,燙死這小白臉。
阿元抱著他的腰直往后拖,“你待會兒澆到老板了”
這頭的林問清執杯剛欲啜飲,瞬間便感受到四面八方洶涌的視線,內堂中那些收拾碗筷的、端茶的、倒水的,數雙眼睛烈火熊熊地盯著他。
眼里如果能飛刀子,他現在多半已經成了一顆仙人掌。
“”
此刻,饒是林問清也終于有點如坐針氈。
他把杯子放了回去,目光不著痕跡地往周遭打量一圈,低聲詢問常明,“你客棧里的伙計們,似乎不怎么待見我,是我有何處做得不妥嗎”
常明將才喝的茶咽下,習以為常地擺擺手,“林師兄你多慮了,他們并非針對你,是一視同仁不待見任何年輕男子,換誰都一樣的。”
客棧中的店倌其實大多是從前常家家養的仆從,后來遭逢變故,不少人跟著她到此地謀生活。
從前面的跑堂到后面的雜役,青年人居多,也大不了常明幾歲,好些人拿她當妹妹,可以說是瞧著她長大的。
而隨著年齡漸長,眾位叔伯哥哥們不知為何開始展現出了一些攻擊性,尤其是在對待和她接觸的陌生男人上,態度甚為分明。
林問清“”
他大概明白了。
青年好笑地搖搖頭,重新起盞飲了一口。
今日的暖陽恰如其分,投了那么一縷進門,金粉似的灑于少女肩頭,把她梳成馬尾的秀發照得粼粼反光,緞子般柔順修長。
林問清指尖的茶杯停在唇邊,側目看見常明滿眼放松的神態,星眸倏忽一頓,想了想,拿折扇碰碰她肩頭,“誒。”
“你現在肯認我這個師兄了是不是已經記起什么”
不料常老板捧著蓋碗理所當然道“沒有啊。”
“沒有”林問清不免意外,“那你還林師兄長,林師兄短的。”
常明聞言只覺得林公子做人單純,歪著腦袋反問說“不然呢你叫我師妹,我卻叫你林公子,豈不是很讓你難堪”
“再說若你當真是我師兄,我如此待你,也有失禮數吧。”
常老板一副很好商量的態度,“或者要我改口叫你林公子,也行啊。”
“誒”
他連忙打住,面色赧然,“還是、還是叫師兄吧,別的稱呼多少有些不習慣。”
林問清捏著扇子翻開又合攏,惆悵地問,“所以我昨晚說的那些話,你不相信嗎”
常明支著腮,側臉迎著微光,將眼風轉向他,“不是不信林師兄,想想看,一個人毫無征兆地尋上門說是我失散多年的師兄,任誰都會感到很突然啊。何況我幼年時的記憶全失”
說著她星眸里透出一絲嬌俏的狡黠,“有一些警惕和戒備,不奇怪吧”
他若有所思地聽完反而正色起來,“這倒是,是我太著急了。你的顧慮不無道理,謹慎些更好。”
隨即又發愁地把玩著手里的折扇,“不過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也不知怎樣才能讓你恢復記憶”
見他提起這個,常明的思緒卻輕輕活泛了一下,她兩手交疊拖著下巴,提議道,“你不如和我講講小時候的事,興許我能想什么來呢。”
林問清“小時候的事”
“嗯。”她眼中滿是好奇,“我小時候是什么樣子,機靈嗎”
常明不禁湊上前去,“手腳麻不麻利呀”
暗示得過于明顯,林問清還能猜不出她是怎么想的一時為難地苦笑“你這叫我怎么說好。”